第(2/3)页 “只要标记还在。” 护士捧着满满一托盘的采血管匆匆离去,塑料托盘边缘沾着的血渍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厚重的铁门“咔哒”一声关上的瞬间,苏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厉墨琛的左手——他正用手背死死按住自己的左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透过他半敞的衬衫领口,她看见了那条横贯心脏的狰狞刀疤,疤痕颜色很深,边缘有些外翻,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那里。而那道刀疤的位置,竟和她手臂上最深的那个针孔分毫不差,连距离锁骨的距离都一模一样。 “见面礼。”他忽然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银色的U盘,塞进糖糖的口袋里。那U盘的边缘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血迹,他染血的指尖划过苏暖手臂上最显眼的那道疤痕,触感粗糙得像在摸一块干裂的土地,“看看你这五年拼命保护的珍宝……” 他俯身时,身上的血腥气裹着清冽的雪松香扑面而来,像寒冬里突然绽开的红梅,带着危险又迷人的气息撞进她的鼻腔。 “值不值得这些针。” 苏暖的指尖猛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厉墨琛肘窝处还在渗血的针孔,看着他胸前那道和自己针孔位置重合的刀疤,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暴雨夜——她躺在献血室的床上,护士拔掉针管时说:“姑娘,你这血救了个大人物呢,听说心脏都快停了,全靠你这血吊着命。”当时她头晕得厉害,只觉得手臂上的针孔在隐隐作痛,却没力气多想。 采血室的灯光依旧在嗡鸣,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糖糖蒙着领带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睫毛上沾着的纱布纤维像细小的雪粒。厉墨琛的血还在顺着软管流淌,采血管里的红色越来越饱满,像要盛不下这五年积压的秘密。 苏暖突然觉得那些针孔在发烫,从皮肤一直烧到骨头里。那些密密麻麻的疤痕在灯光下清晰可见,旧的叠着新的,深的压着浅的,像一片生长在皮肤上的星座,每一颗“星星”都藏着一个她以为永远不会被揭开的故事。 厉墨琛的目光落在她颤抖的唇上,左手依旧按着胸口的刀疤,那里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五年前他在手术台上醒来,医生说他能活下来是个奇迹,心脏旁边的动脉瘤被成功切除,只是留下了这道永远消不掉的疤。当时他只觉得幸运,直到此刻看见苏暖手臂上的针孔,才突然明白——哪有什么奇迹,不过是有人用自己的血,一点一点把他从鬼门关里拽了回来。 “怕吗?”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怕你用这么多针孔换来的,其实根本不是你想的样子。” 苏暖没说话,只是盯着他掌心那道蜿蜒的血线。那血迹已经开始干涸,变成了暗沉的红褐色,像一条凝固的河流。她想起糖糖出生时因为早产住在保温箱里,每天的医药费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她白天上课,晚上去打工,周末就去献血站——那里的护士都认识她了,每次见她来都要劝:“小苏,你身体本来就弱,再这么抽下去会垮的。”可她每次都笑着摇头,挽起袖子说:“没事,我年轻。” 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献的血会流进谁的身体,只知道每多献一次,糖糖的医药费就多了一分着落。她手臂上的针孔越来越多,像给生命打上的补丁,丑陋,却支撑着她走过最艰难的日子。 厉墨琛看着她眼底翻涌的情绪,忽然觉得喉咙发紧。他想起自己派人调查的结果——苏暖这五年换过七份工作,住过十九平米的地下室,冬天没有暖气就抱着糖糖缩在被子里,却从来没向任何人伸过手。她手臂上的每一个针孔,都对应着糖糖一次感冒、一次发烧、一次住院的记录。那些疤痕不是随便长出来的,是用疼痛和虚弱,一点点拼凑出糖糖的平安长大。 “U盘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他直起身,肘窝的针眼还在渗血,护士留下的棉球已经被染红了一小块,“包括五年前那场车祸,包括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包括……”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糖糖后颈的月牙疤上,“包括她为什么会有这个标记。” 糖糖在儿童椅上动了动,蒙着眼睛的领带滑下来一点,露出她湿漉漉的睫毛:“叔叔,故事还没讲完呢。笨老虎找到崽崽了吗?” 厉墨琛的指尖轻轻拂过她柔软的头发,动作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快了。”他看着苏暖苍白的脸,“等你看完U盘里的东西,我们再继续讲。” 采血室的冷光灯还在嗡嗡作响,消毒水和血腥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氛围。苏暖看着厉墨琛胸前那道狰狞的刀疤,突然觉得那道疤和自己手臂上的针孔像是某种隐秘的呼应——一个在左胸,一个在左臂,一个是刀伤,一个是针痕,却都藏着五年前那个暴雨夜的秘密。 厉墨琛将采血管递给刚进来的护士,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放进保温箱。“照顾好她。”他对护士说,目光却没离开苏暖,“别让她再受一点伤。”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