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夜已三更。 太常寺卿吕本的府邸,书房的灯还亮着。 满室墨香,与金鱼巷那边的血腥气仿佛隔着两个世界。 吕本身穿一袭素绸常服,安坐案前,手里捧着一卷前朝孤本,看得入神。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滑入书房,是他的老管家。 那管家垂手立在阴影里连呼吸都几不可闻。 吕本没有抬头,目光依然停留在书卷的字里行间,只是闲着的那只手,食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有节奏地叩击了两下。 “叩、叩。” 声音很轻。 管家会意,从袖中摸出一卷细小的纸条,双手呈上,又悄然后退,重新化为木雕。 吕本持卷的右手纹丝不动,左手随意地将纸条拈过来,在烛火下缓缓展开。 纸上字迹潦草,墨迹都未干透,显然写得极急。 “金焰起,内卫现,人已入宫。张死,谢自尽。” 短短十六个字。 吕本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看完之后,把纸条放在油灯里,就那么化作一蓬极细的黑色粉末,散在地上,再无痕迹。 做完这个动作,他才慢条斯理地将书卷合上,小心放回原位。 他抬起头,看向那名老管家,声音平淡得像在问今晚的宵夜。 “谢武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管家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回老爷,江浦老家,尚有一寡母,一幼妹。” “嗯。”吕本轻轻应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窗边,望着漆黑的庭院。 “起风了,天冷。” “是,怕是要降霜了。”管家立刻接话。 “江浦靠水,湿寒入骨,老人女儿家最是受不住。”吕本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暖意,可听在管家耳中,却比窗外的夜风更冷, “一场风寒就要人命。你去账房支五十两银子,算是我们吕府的奠仪,送过去。手脚干净些,莫惊扰了邻里。” “老奴明白。” “还有。”吕本转过身,从笔架上取下一支全新的玉管狼毫,笔锋还用胶封着, “明早,把这个送到东宫去,交给我那女儿。” 老管家双手接过玉笔,入手冰凉。 只听吕本继续吩咐:“就说,她弟弟顽劣,失手碎了她最爱的那方端砚。为父的,赔她一支新笔。告诉她……往后用心读书,少理外事。” 张贵是端砚,谢武是顽劣的弟弟。 砚碎了,人死了。 太子妃需要换一支笔,也需要忘记这件事。 “老奴这就去办。”老管家把头埋得更低,倒退着出书房,身影融入黑暗。 书房里,吕本重新坐下,又抽出一卷书。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