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油尽灯枯。” 这四个字。 刘诺牙齿打架,发出细碎的声响。 大殿里没了声。 张仲礼趴在地上,脑门死死抵着砖缝,汗水顺着鼻尖流下来,把那块青砖浸得透湿。 咚。 咚。 咚。 那是朱元璋心跳的声音,又或许是他在用鞋底碾磨地面的动静。 老朱背对着众人。 他那件龙袍的下摆沾了血,黏糊糊地贴在腿上。 “你再说一遍。” 朱元璋的声音平得像是一潭死水。 张仲礼浑身筛糠,哆哆嗦嗦地不敢抬头: “陛、陛下……吴王殿下流落民间多年,风餐露宿,寒气入体,早已伤了根本……如今心脉受损,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救不活了,是吧?” 朱元璋转过身。 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上没有表情,唯独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全是血丝。 他看着张仲礼,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咱的大孙,才刚回来。” 老朱往前走一步,靴子踩在粘稠的血泊里,发出吧唧一声响。 “咱才刚见着他,连顿热乎饭都没来得及让他吃。” “咱还没带他去祭拜他爹,还没带他去奉天殿看看那把椅子。” “你这就给咱判了死刑?” “啊?” 最后一个字,是朱元璋从胸腔里炸出来的。 他猛地抬腿,一脚正踹在张仲礼的胸口。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张仲礼惨叫一声,身子贴着地滑出去老远,后背撞在柱子上,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张仲礼顾不上疼,手脚并用地爬回来,把头磕得砰砰响:“臣也不想啊!可脉象骗不了人!殿下这是早夭之相!是天命难违啊!” 仓啷! 一道寒光闪过。 朱元璋一把抽出腰间的天子剑。 剑尖指着张仲礼的鼻子,剑身嗡嗡作响。 “去你娘的天命!” “庸医!全是庸医!” 朱元璋握剑的手在抖,青筋暴起。 “当年标儿病重,你们这群废物也是这么跟咱说的!说什么药石无医,说什么尽人事听天命!” “现在轮到雄英了,你们还是这套词!” “咱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给咱送终吗?!” 老朱眼里的泪水在打转,却死活不肯掉下来。 他怕。 他是真的怕了。 那种至亲一个个离他而去的恐惧,比当年陈友谅的大军压境还要让他窒息。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