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所有的目光都硬生生转过去。 蓝玉站在门口。 他那身总是擦得锃亮的明光铠此刻全是泥点子,雨水顺着他的头盔缨子往下滴,汇成一道小溪。 最扎眼的是他背上那一大捆东西——黑漆漆、沉甸甸,还在往下掉着渣。 那是上好的老紫檀。 看那断口的茬子,分明是被暴力砸断的太师椅腿儿。 “臣蓝玉,给皇上、殿下请安!” 蓝玉大步流星走到金砖正中,肩膀一耸,脊背一挺。 “哗啦!” 那一捆价值千金的紫檀木柴,被他重重摔在大殿中央。 紧接着,曹震、常茂几个淮西勋贵鱼贯而入。 有的扛着雕花的拔步床围栏,有的拖着半扇还带着书画的红木屏风,更有甚者,直接背着个拆一半的凉亭柱子。 这帮杀才一个个浑身湿透,却满脸红光,活像刚从土匪窝里抢亲回来的强盗。 朱元璋探出半个身子,眼皮子跳一下:“蓝小二,你这是唱哪一出?” “上位!” 蓝玉也不擦脸上的雨水:“臣听说聚宝山的炉子要熄火,殿下急得没招儿。臣是个粗人,不知道啥叫‘程序’,啥叫‘法度’,臣就知道一条——” 他指了指地上那堆破烂:“打鞑子得用钢!炼钢得用火!既然户部的老爷们没煤,那臣就把家给拆了!” 蓝玉一脚踩在那堆紫檀木上:“这是臣书房的家当,干透了几十年的老料,油性足,烧起来旺!给殿下炼钢,正好!” “臣曹震,拆了卧房!” “臣常茂,把花园平了!” 几个武勋扯着嗓子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当了败家子。 吼完,蓝玉转头,那双还要吃人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杨靖和一众文官。 “呸!” 一口浓痰,准确无误地吐在杨靖面前的金砖上,离这位户部尚书的鼻子只有半寸。 “不像某些人。”蓝玉阴恻恻地笑一声,露出满口白牙, “满嘴的之乎者也,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家里红罗炭堆得发霉,却给殿下送石头?你们那心肝,比这烂木头还黑!” 杨靖被那口痰恶心坏:“蓝玉!朝堂之上,你……你粗鄙!你血口喷人!” “老子喷你怎么了?” 蓝玉几步跨过去:“老子在捕鱼儿海跟鞑子拼命的时候,你在哪?老子身上的伤疤是替大明挨的,你肚子上这层肥油是替谁长的?贪来的吧!” “你……你……”杨靖气得浑身哆嗦,求助地看向朱元璋,“陛下!凉国公咆哮朝堂,羞辱大臣,请陛下做主啊!” “够了。” 朱元璋从龙椅上站起来。 老皇帝走到那堆乱七八糟的木料前,弯腰,捡起一根紫檀木腿。 他用粗糙的大拇指在木料表面蹭了蹭,蹭下一层油润的包浆。 “真是一等一的好东西。”朱元璋咂咂嘴,声音里透着股子心疼, “这根腿儿,少说得二两银子。蓝小二,你不心疼?” “疼!怎么不疼!”蓝玉嘿嘿一笑,“但一想到能造出那种八百步穿杨的快枪,能让咱手底下的弟兄少死几个,别说这破椅子,就是把凉国公府点了听响,臣也乐意!” 这话粗,但是非常有道理。 朱元璋点了点头。 他没看蓝玉,而是转身,手里的紫檀木腿狠狠砸在地上。 “砰!” 木屑飞溅,崩在前排几个大臣的脸上,吓得他们一哆嗦。 “都听见没有?!” 朱元璋的声音透着杀气:“咱的大将军,为了国家,为了前线,能把家都拆了!你们呢?!” 他指着那群把头埋进裤裆里的文官,手指头都要戳到宋濂的脑门上。 “你们这帮读圣贤书的,在这时候给咱玩阴的?用石头充煤?还要弹劾大孙?”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