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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得把顾棠给叫起来，现在只有皮外伤他能看见，内里他不知道伤到哪里，更何况刚断了肋骨，如果就这么把他给把背起来，指不定哪个内脏就被戳穿了。周围的气温一点也没有降下的意思，顾赵东口干舌燥，他舔舔嘴唇唤了声：“儿子...儿子...”

    “......”顾棠没反应，闭着的眼睛就没睁开过。

    顾赵东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用手轻轻拍他的脸，“顾棠，顾棠，你他妈赶紧给我起来。”

    “......”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顾赵东感觉感觉自己掉进了无底的冰洞里，彻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多年以后他还能清楚地记起今天发生的一切，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大网一样将他层层包裹起来，无法逃脱，顾赵东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两辈子都和这人纠缠着，两辈子都倾注了自己的所有来疼着这么个人，虽然两人身上流的不是同一份的血，但彼此都的样貌体温都已经随着生活的点点滴滴渗透进血液里，血浓于水。

    寒冷越发强烈，顾赵东上下牙打起颤来，他一遍遍顾棠、儿子的交换着喊，顾棠身上的血腥味熏得他睁不开眼，鼻子泛起酸，一眨眼那泪水就落了下来，心上破了个洞，里面的血随着顾棠身上的血一样，汹涌而出，顾赵东再也装不下去，去他娘男儿有泪不轻弹，去他娘的老爷们的面子比山重，今天他就要没儿子了，顾赵东越想越伤心，抱着顾棠大哭起来。

    老爷们哭起来还真不是盖的，边哭边骂，什么难听的都往外勒，都能赶上好几支村头的王牌号丧队了，顾棠垂落着的手不自觉动了两下，然后费力地搭上顾赵东的腰侧。顾赵东感受到脖子处柔软的触感，低头一看，好嘛，小孩正有气无力地亲着自己呢。

    顾赵东把儿子给推开，想看看他现在咋样了，顾棠发挥自己土拨鼠的本能，头埋在老爹脖子窝就是不挪开，顾赵东没办法就用手上上下下的摸着他，脸上还挂着两条大鼻涕，说话的时候鼻涕水直往嘴里跑，“儿子！顾棠！”

    顾棠一刻不停地亲着他的脖子，顾赵东都气没了，“再他妈亲，老子让你到下面去亲阎王。”

    顾棠压根没听进去他话，顿了一会儿固执地在耳垂那又补上一个，疼痛越发加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渐渐流逝，每一下动作都能费掉他好大的力气，顾棠喘着粗气，说话模模糊糊的，“顾...顾赵东...我...喜欢你...”

    “......”每一个字每一个停顿都像藤蔓一样缠着顾赵东的心，然后猛地勒紧，疼得顾赵东无法呼吸。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时间不等人，顾赵东活动起来，“你告诉我你哪疼，我现在要背你出去，咱不能再耽搁，你要疼你告诉我一声，听到没有？”

    顾棠费力地点头。

    顾赵东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幅度，已减少对顾棠的再次损伤，顾棠的头搭在他的肩上，呼出的气息一下低过一下，顾赵东没话找话，“还记得那年老子掉山崖下，你背我上山的时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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