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支伞骨·起(下)-《伞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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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屠衍,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辈子,还会跟“赖”这个字扯上点关系。

    以前在军中,申屠将军,可是出了名的杀罚分明,铁面无私,三军将士,无人不服。末了,到如今,却要靠这个“赖”字过日子,讨生活。

    第一日,雨停了,钟师傅第一个念头,便是要把眼前这一尊好不碍眼的大佛移走,可是那人已经不在眼前看他扎伞。他一回里屋,那人却正卸下围裙,桌前,俨然摆着三菜一汤,还有一碗地瓜,蹭蹭地冒着热气,真是让人食指大动。

    那人很熟练的拉开椅子,示意他坐下,“钟师傅,吃饭了。”

    还真不把自己当做外人。

    可是钟檐还是坐下,动了几下筷子,受不了美食的诱惑,马上大快朵颐起来。

    钟檐是一个懒人,对于自己的吃食向来不在意,很多时候都是冷饭剩面的过日子,到底没个婆娘,果然连热乎饭都吃不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一顿热乎的了。几个小菜虽然算不上精致,却也是可口爽脆,好不下饭。

    “怎么样?”申屠衍满脸期待,忍不住问。

    “嗯,比起暮归楼的还是差些。”钟檐指了指眼前的几个菜,“这个豆荚太绿,这个红烧肉,嗯,肥肉太多,这个汤……太烫!”

    太绿?肉太多?太烫?这算什么理由,申屠衍哭笑不得。

    虽然嘴上说着这么多缺点,可是还是被那人风卷云吞,消灭了干脆,连汤汁都没有剩下。

    末了,钟师傅打了饱嗝,就径自上床睡去,完全忘记了赶申屠衍走的事。

    第二日,钟檐起得有些迟,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他醒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那人走了没。

    他去看了客房,床被整洁,像是没有人睡过,心中吁了一口气。

    那人,想必是走了吧?

    那人,就这么走了?

    他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再想下去,魔怔的人就会是他了,就准备到前面的铺子里去开门。

    可是一到前面的屋子,他惊诧了。

    铺子的门早已经开了,那个白衫身影正忙不迭地在跟大姑娘小媳妇们介绍这伞的样式。那人,也是生得一副好皮相的,俊眉郎目,神情飞扬,自有一股男子气概,正好是姑娘们最喜欢的那种相貌。

    红颜祸水。

    钟檐啐了一口,一脸不悦写在脸上。

    “你在干什么?我家的店,你那么热乎的招呼什么劲。”

    申屠衍转过身来,看见钟檐青衫凌乱,发丝散乱,好像没有睡醒,低笑道,“醒了,饭菜还热着,”他的目光又移到他胡乱掩着的衣襟,“还有,收拾干净了再出来,这里有我。”

    那语气分明像在说“小孩儿,给你糖,大人正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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