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支伞骨·承(上)-《伞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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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宰了你们两个小崽子的能耐还是有的。”那人冷笑,袖中的兰花指捻了一枚银针。

    申屠衍额上已经是一层薄薄的冷汗,全身的神经绷得死紧,死握着拳头,如同随时会袭击的小野狼,“我现在没有能力杀你,不代表以后我杀不了你,你总是一天一天的变老,而我,一天一天的变强……”

    指已动,针入袖。

    他望着一眼两个小孩,一个紧握拳头,是未经磨砺的刀锋;一个眼神痴迷,是不曾雕琢的璞玉,忽然轻笑了起来,他觉得他喜欢这样的挑衅,特别是来自于他实力悬殊的弱者,还不知死活的激怒,这样的小蠢货……比跪地求饶的弱者要讨他老人家喜欢得多,“我改变主意了,这样好玩的玩具,我才舍不得毁去呢?”

    世上有太多审时度势的聪明人了,留下几个痴儿,又有何不可?

    那紫衣身影隐没在黑夜里,申屠衍松了一口气,腿几乎要软下去,走过去拍了拍钟檐的脑袋,却发现小孩儿早就倚在墙上睡熟了。

    “果然。”

    申屠衍苦笑,你倒是没心没肺,不知道你差点……差点……这样年纪的少年,觉得这样荒诞的事情实在是难以启齿,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不知觉也有些红。

    他背着他,走出漆黑悠长的弄巷,过桥的时候,天空忽然飘来细密的雨丝,交织在黑暗里,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凉和热两种温度一碰撞,不知是凉雨丝凉透了热脸颊,还是热脸颊捂热了凉雨丝。

    桥的对面忽然涌现出了灯火,他知道那是尚书府寻找少爷的家丁。火光将少年的脸映得通红,他转过头去看背上的少年,依然没有醒,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却都是与他们,与这些场景无关的。

    他想,那一夜,为什么是偏偏是他背着他,过了这座桥呢?

    他本该在千里之外的大漠黄沙中听羌笛风声,根本就沾不到繁华都城里少年的半分衣袖……这样,便是说不通因。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被那个毒舌跋扈的少年叫了一辈子的大块头……这样,也导不出果。

    究竟是那个因,触动了哪个果,依着他的脑子,是理不出了。

    很多年后的申屠衍如当年一样的姿态,转过头去,看见钟檐还在他背上沉睡,不知觉吁了一口气。

    只不过,已不是当年的小小少年。

    尽管,这里也已经不是东阙。

    申屠衍忽然觉得,他从来没有离开过钟檐,而他一直在他的背上,从肆意不拘的少年,雕琢成现在这副模样。

    世事再怎么样变,他又回到他的背上,他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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