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果悟果德 十王奇峰-《琴剑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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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那庙堂之前,允志平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拉着师妹,难保不被寺庙里的僧人误会,虽然自己属意师妹许久,却也不能这般失礼,于是急忙放开洛明珠的袖子。
可是,洛明珠的袖子一放开,她又呆呆的站着不动,像是一个丢了魂儿的人一样。
允志平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一把抓住洛明珠的玉碗,急忙奔向后院。
其实,这后院虽然有几间供一些上山的香客歇息的客房,但是这客房却都是禅房布置,里面蒲团佛蟠都跟庙里的僧人的禅房一样。
在后院正中间一间禅房里,允志平师兄妹神态恭敬地肃立在一位清秀的青年和尚的身前。这青年和尚一身宝蓝袈裟,面貌清秀,眉宇间透出俊朗之气,确实算得是个英俊的和尚,比起那允志平来倒是还胜三分。
此时,只见这年轻和尚在看着手中的书信时,双目中的神光一闪即敛,可以想象这青年和尚的修为非同一般。
能让允志平这样的弟子如此恭敬,以及让骄纵任性的洛明珠尽敛乖戾的,除了他们的师父果悟大师之外,就只有他们的师叔果德了,这英俊的青年和尚自然就是果德大师。
此时,只见他缓缓将信收回信封中,又将信封递于允志平,说道:“掌门师兄他老人家说,此次九华武林大会我们峨眉剑仙派将不参与夺剑,不过如若有其他门派派本派挑战,我们也不能落了本派的声誉。但是,此举也并非为了名义之争,而是旨在化解与各派之间的矛盾。特别是与崆峒一派之间,允师侄不可再挑起两派争端,同时师兄已经亲自修书送于崆峒掌门飞绥子,说明你们之间的误会。想来这飞绥子身为一派掌门,绝不会姑息门下之过的。因此,允师侄、明珠,你们两人不得再向墨羽寻衅。”
从他所说的话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掌门师兄充满敬意。
允志平接过书信后,便一直肃立着,直到果德大师把话说完,他才恭声说道:“弟子自然谨遵师父和师叔的教诲,只是……只是师妹她……她……”他说着,不由转目看向身侧的洛明珠。
只见洛明珠从脖子到俏脸都涨的通红,她似乎在极力忍受着心中的激愤。
此时,果德也注意到了洛明珠的神色,他知道这个师侄出身巨富之家,从小娇生惯养,是位地道的千金大小姐,脾性早就已经养得骄横要强。再加上她又深得掌门师兄的宠爱,而派中弟子平日里都对她敬爱有加,因此使得她更受不得半点委屈。
更何况此次本来是那墨羽先招惹了她,还敢当众羞辱她,这就更让她受不了了。而她本来还指望自己师门长辈能替她出面的,却不想此刻竟要她忍气吞声,不再追究此事,这让一贯蛮横的她如何忍受这口气。
但是,师命难违,连师父师叔都不愿帮自己,而自己又打不过人家,因此一股前所未有的委曲感如洪水般涌上心头。
洛明珠虽然性格倔强,却也无法再压抑这股委屈之感,于是她再也不顾忌什么女子的矜持,竟然放声痛哭起来。本来嘛,这次又是她占了理,而平时她本来就得理不饶人。
自古,女子的眼泪就已经不知打败过多少英雄豪杰,更有帝王者因不忍见美人之哀伤,而上演烽火戏诸侯之闹剧以博美人之一笑。
道家之法理中说道,柔能克刚,至柔而胜至强。然而,这美人的眼泪不正是柔中至极吗?
但是,果德和允志平虽是世间难得的男子,他们却从来没见过女子这般因委屈而痛哭的情景,因此两人都不由得不知所措。而洛明珠此刻却越哭越伤心起来,故而两人更是手忙脚乱。
果德虽然佛性至深,天资极好,对这人情世故却也不甚了解。而那允志平呢?他虽然也是个聪明人,却完全不懂少女的心思。
师叔侄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劝慰洛明珠。其实,洛明珠此刻正是满心怨恨的时候,也是心情最易激动的时刻,确实不宜马上和她说劝慰的话,因为一旦说错半个字,都有可能再度激起她激动的情绪,这样她就有可能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
只要让她哭上一阵子,把心中的怨气稍微释放,然后再加以劝慰,或许可以渐渐平缓她的心情。
可是,果德和允志平两人又岂能想到这些,他们虽然被洛明珠的泪水所软化,却又变得不知所措。
允志平因为非常了解这位师妹的脾气,因而他数度欲言又止。而果德则想破脑袋才想出一句勉励的话来。
只听果德干咳一声,说道:“明珠师侄,只要你以后好好把剑法练好,等双剑练到出神入化之境,一定可以洗雪前耻的。”
在别人看来,这句话出自师长之口,确实是一句很好的勉励之话。可是,这句话听在洛明珠耳中可就不一样了,她此刻正是气头上,想法自然难免有些偏激。
因此,她一听果德这话,竟把果德的话理解为“你平日里没有好好用功习武,这才有这番屈辱,如果你以前好好练剑,那就不会受别人的气了。”
本来果德是憋了半天才憋出这句话来的,他想着自己身为长辈,又想到平日里自己说出这种勉励的话来时,那些门下弟子无不受用得很,因此此时才将这话说出。可是他却没想到,再怎么好的一句话也要分时机场合的,再好的心意也要视情况而定。
不过,他确实也是一代奇人,话刚说完,他就觉得自己的话有点不太合适在此时说出,但是他心念刚转,洛明珠已经做出了反应。
只听洛明珠突然止住哭声,大声叫道:“是!都是我自己的不是,你们得意了吧!”说完就向禅房外奔去。
允志平听她这一声大叫,慌忙惊醒过来,他见洛明珠气冲冲的哭着往外跑,担心她会出什么乱子,喊了几声“师妹”,抬脚就要追出去。可是他还没有走出一步,门外就传来洛明珠的声音道:“不要你们管!”允志平停了下来,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正想对果德解说。
但见果德脸上阵青阵白的,就像遇到了极为尴尬的事情一样。他见允志平看着他,更是有点坐立不安,连忙一整神色,悻悻道:“我……嗯……嗯,愚师叔……对了!允师侄还是快去看看明珠吧,免得她做出一些傻事。”
允志平本来正要说明自己正是担心这个的意思,适才见果德这样古怪神色,感到莫名其妙,但是此刻听见果德已经这样说了,他也就省得自己多废话。于是应了一声,便躬身退出禅房。
剩下果德一人在禅房里,只见他苦笑一声,心中转念道:“儒家先圣言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虽然说得与事实不尽然,却也有其道理。这人的心思又岂是那么轻易就被人所识破呢?不过,这允师侄倒是比我这个师叔要了解明珠,看来这对年轻男女倒是很合适,也只有允师侄这样能隐忍的人才能包容明珠这只火凤凰的脾气。”
他想着,突然双手一摆,低头看了一下自己那身袈裟,又自言自语道:“我佛所倡导之‘四大皆空’,古往今来又有谁能真正做到这个‘空’字?连恩师他老人家这样的得道高僧尚且在临死前说出自己心中的那一丝牵挂。唉!人生在世,这忧与愁是绝难避免的了。只是,每个人心中对待忧与愁时各有不同的心境,这也就造成了不同程度的‘空’。然而,到底如何才能做到真正的空呢?”
这果德确实不愧是天元上人寄以厚望之人,不过晓是像他这样深得佛经之理的人,也同样无法尽释人间百态。他所说的‘空’又岂是凡俗之论中的心中空无一物的空,因为一个人真要是心中空无一物,那这个人不是个冷血无情的动物就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而信奉这种所谓的‘空’的人,虽然做到了不为身边一切所扰,但是这些人却并不是对世间一切的通悟,只不过是对人情世故的冷眼,对人间至情至圣之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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