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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明明救了人。

    那个病人苍白的面容、监护仪上逐渐平稳的数字、家属最初哽咽的感谢……这些画面在她眼前闪过，却被眼前这张纸彻底否定。

    周围投来的目光让她脸颊发烫，那些视线里掺杂的复杂意味，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猛地转身，几乎是跑着冲进了行政楼。

    副院长办公室里的安静和茶香，与她急促的呼吸格格不入。

    对方的话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框架：“小许啊，情况特殊，但规矩就是规矩……家属抓住了这点，我们很被动……而且这是为了保护你……”

    她争辩，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反复说着当时的危急和最终好的结果。

    副院长耐心耗尽的标志，是那声轻微的叹息和向后靠进椅背的动作。

    他语气未变，却彻底关上了沟通的门：“许医生，你的学历……当初，付女士为你费了不少心，院里这样处理，已经考虑了多方面因素，你要理解。”

    “付女士”、“孟家”。

    这几个字像无形的耳光，扇得她晕头转向。

    所有的努力和坚持，在这些面前，瞬间成了笑话。

    她赖以生存的专业世界，在她脚下裂开一道深缝，露出了冰冷的现实——她在这里，始终借的是孟家的光。

    浑浑噩噩地走出医院大门，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她却只觉得冷，从骨头缝里透出的寒意。

    前程未卜，价值被否，她站在街边，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

    一声短促的喇叭声惊醒了她。

    抬头，看见宋焰那辆熟悉的吉普车停在几步外。

    他靠在车门上，指间夹着未点燃的烟，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目光落在她身上。

    像是刚结束任务，顺路经过。

    看见他的那一刻，所有强撑的镇定土崩瓦解。

    她快步走过去，几乎是撞进他怀里，一把抱住他的腰，把脸深深埋进他带着汗味、烟味和皂角味的外套里。

    宋焰被她撞得微微一晃，身体僵了一瞬，下意识地抬手虚扶住她，警惕地扫了眼四周，才放松下来，结实的手臂环住她，大手在她背上笨拙地拍了两下。

    “怎么了？”他声音低沉，“谁给你气受了？”

    怀里的人摇头，只有压抑的哽咽。

    他不再问，就那么站着任她抱。过了一会儿，怀里才传来断断续续、带着浓重哭腔的叙述，不甘、委屈、愤怒。

    他听着，眉头越拧越紧，听到“停职”、“孟家”时，下颚线绷紧了，眼底窜起火气。

    “操！”他低骂出声，“这他妈什么道理！救人倒救出罪过来了？那群坐办公室的懂个屁！”他的愤怒直接又粗糙，但却像一面坚实的墙，毫无保留地挡在了她的委屈前面。

    “这破地方不待也罢！”他语气冲，动作却利落，拉开车门把她塞进副驾，俯身扯过安全带给她扣上，声音缓和了些，“先回去，别想了，回去给你煮粥，上次你不是说好喝的嘛？”

    就这一句简单粗暴的关心，让她一直强忍的眼泪彻底决堤。

    在她觉得被全世界背弃的时候，是这个男人，用他带着烟火的粗糙方式，给她提供了一个避风港和一碗热粥的承诺。

    医院里那些冰冷的规则、委婉的羞辱，似乎都被他身上实实在在的温度烫化了。

    车开到他舅舅家楼下停稳。

    许沁没动，她转过头，眼睛红肿，目光却异常清亮，直直地看着正准备解安全带的宋焰。

    “宋焰。”

    “嗯？”他动作停住，看向她。

    许沁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们结婚吧。”

    宋焰彻底愣住了，像是没听清，又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砸懵了。

    他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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