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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的午后，阳光透过图书馆高大的玻璃窗，在深色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无声舞动。窗外，香樟树的新叶绿得发亮，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沈念和陆沐阳并排坐在靠窗的老位置，各自沉浸在学习中。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几周，图书馆里的气氛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在这个被阳光眷顾的角落，时间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而宁静。

    沈念正对着一道复杂的计量经济学题目蹙眉，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划拉着。公式繁琐，推导过程让她有些心烦意乱。她习惯性地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几乎就在她叹气的瞬间，旁边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指尖轻轻点在她卡住的那一行公式上。

    “这里，”陆沐阳的声音低沉，带着刚看完书的微哑，“协方差矩阵的假设条件需要先验证。”

    他靠得很近，清冽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耳畔。讲解时，他的手臂自然地挨着她的，隔着薄薄的春衫，能感受到他平稳的体温。他没有看她，目光专注地落在纸上，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清晰而柔和。

    沈念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收敛心神，顺着他的指引看去。经他一点拨，原本混沌的思路瞬间清晰了不少。她点点头，拿起笔重新演算。

    讲完题，陆沐阳没有立刻坐直，而是就着那个靠近的姿势，看着她重新计算。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的目光平静而专注，仿佛在检查一件重要的工作。沈念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角清香，能感觉到他呼吸的轻微起伏，脸颊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热。

    直到她完全算对，陆沐阳才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退回自己的位置，重新拿起书。整个过程自然流畅，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日常任务。但沈念敏锐地捕捉到，他收回手时，指尖似乎无意地、极其轻微地擦过了她摊在桌面的手背。

    那触感一瞬即逝，微凉，却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偷偷瞄了他一眼，他正低头看书，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有耳根泛着熟悉的淡粉。

    这种无声的、近乎本能的靠近和触碰，近来变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自然。不再是需要鼓足勇气的试探，而是成了他们相处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过了一会儿，沈念觉得有些口渴，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发现已经空了。她正要起身，旁边陆沐阳已经先一步拿起她的杯子，低声说：“我去接。”

    没等她回应，他已经拿着两个杯子走向远处的饮水机。沈念看着他的背影，清瘦挺拔，在书架间穿行，心里暖洋洋的。她想起刚认识时，他冷漠疏离的样子，和现在这个会默默帮她接水、讲题时靠得很近的陆沐阳，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

    时间，真的改变了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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