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慈宁-《清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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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丹公主扔下的邀请,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灼烧着病中虚弱的神经。去,还是不去?这个问题在我脑中反复盘旋,权衡着每一步可能带来的深渊或转机。
最终,我决定去。
这不仅是因为阿尔丹公主那句“我说你能去就能去”背后可能代表的、来自太后默许的信号,更因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能近距离观察太后、贵妃,乃至其他后宫重要人物的机会。闭门不出固然安全,但也意味着永远被困在信息的孤岛。风险与机遇并存,我必须赌一把。
赴宴前两日,我强撑着病体,由挽月搀扶着,在有限的阳光下慢慢走动,活动僵硬的筋骨。陈太医开的药起了作用,高热已退,但咳嗽依旧断断续续,身体虚得像一团浸透水的棉花。我让挽月找出那身最体面、却也最不惹眼的藕荷色宫装,仔细搓洗熨烫,确保干净整洁,但绝不显眼。首饰也只选了最素的银簪和珍珠耳坠。
“才人,您这身子……能撑得住吗?”挽月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忧心忡忡。
“撑不住也要撑。”我对着模糊的铜镜,努力挺直脊背,“到了那里,不能露怯。”
赴宴那日,天气晴好,阳光洒在朱红宫墙上,却暖不透心底的寒意。慈宁宫与我那西偏殿判若两个世界。殿宇巍峨,飞檐下悬挂的铜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鸣响。宫人肃立,步履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庄重而压抑的檀香,比任何地方都要浓郁。
我被引着穿过重重殿门,来到后苑一处精巧的花厅。厅内暖意如春,摆放着数十盆珍稀牡丹,魏紫姚黄,赵粉豆绿,争奇斗艳,富丽堂皇得令人窒息。已有不少妃嫔到了,衣香鬓影,珠围翠绕,低声谈笑,一派雍容华贵。我的出现,像一滴水落入油锅,瞬间引来了无数道目光。
那些目光,有好奇,有审视,有毫不掩饰的轻蔑,还有来自丽嫔方向、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嫉妒。我垂着眼,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寻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仿佛一株误入牡丹园的狗尾草。
贵妃柳玉娇端坐在上首离主位最近的地方,穿着一身正红色金凤穿牡丹宫装,华贵逼人。她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愕,随即被浓烈的厌恶和冰冷的怒意所取代。她显然没料到我会出现。她身旁坐着几位高位妃嫔,皆以她马首是瞻。
片刻后,环佩叮当,太后驾到。所有人立刻起身跪迎。太后柳惊鸿今日穿着暗金色绣万寿纹常服,比上次见时更显雍容。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我脊背发凉。
“都起来吧,今日赏花,不必拘礼。”太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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