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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言重了，臣妾只是奉旨行事。”我避重就轻，“娘娘凤体要紧，需安心静养，切勿再劳神。”

    她眼中泪光闪烁，抓住我的手，指尖冰凉：“姐姐……这宫中……静瑶好怕……”

    我心中微动，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娘娘洪福齐天，自有皇上和太后娘娘庇佑，定会安然无恙。如今恶徒已伏法，娘娘且宽心。”

    又宽慰了几句，我便起身告辞。走出东配殿，阳光刺眼，我却觉得周身发冷。苏容华的恐惧不似作伪，她是真的怕了。这场中毒，彻底击垮了这个看似温婉娴静少女的心理防线。而她最后那句“好怕”，是对过去的阴影，还是对未来的担忧？

    迁居长春宫后，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日晨省，我不再是站在角落的默默无闻者，而是需与贤妃、德妃等高位妃嫔一同，站在前列，聆听太后训示，参与宫务讨论。太后对我态度冷淡，虽不至于刁难，但那审视的目光却如芒在背。贤妃待我客气中带着疏离，德妃则笑容依旧，眼神却愈发深邃。

    协理宫务更是如履薄冰。皇帝虽给了我这个权力，但内务府刚经历大换血，新旧势力交替，章程混乱，各种事务千头万绪。我需得与贤妃、德妃共同处理各宫用度、人员调配、器物修缮等繁杂事宜，每一步都需权衡利弊，稍有不慎便会得罪人，或落入陷阱。

    我谨记“多看少说，谨慎行事”的原则，遇事多请示贤妃、德妃，不轻易表态，更不揽权。同时，利用协理之便，我开始有意识地梳理内务府新递上来的账目章程，尤其是与军需、采买相关的部分，试图从中找到之前贪墨案中尚未理清的线索，或是观察新上任的官员是否可靠。这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但我别无选择。

    这日，我正在查看尚衣监新呈的夏季衣料采买预算，阿尔丹公主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她如今是长春宫的常客，因苏容华病着，她便常来找我说话。

    “沈婉仪！你看我带什么来了！”她举着一个小巧的鹰隼模型，满脸兴奋，“这是皇表哥刚赏我的，说是海西那边进贡的玩意儿，叫‘海东青’，厉害得很呢！”

    我放下账册，笑道：“公主殿下好兴致。这鹰隼栩栩如生，确是稀罕物。”

    阿尔丹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婉仪，我听说……太后娘娘前儿发了好大的脾气，把慈宁宫一个插花的花瓶都摔了！”

    我一怔，不动声色地问：“哦？可知是为何事？”

    “听说是为了内务府新递上来的份例单子，好像……好像是削减了慈宁宫一些用度。”阿尔丹眨眨眼，“皇表哥这次整顿，看来是动真格的了，连太后娘娘的面子都不怎么给了呢！”

    我心中了然。皇帝借整顿内务府之机，开始削减太后的用度，这是在进一步削弱她的实际权力和影响力。太后的恼怒，可想而知。这宫中的天平，正在悄然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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