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凤唳惊霄(上)-《清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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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对安全之地?北上?难道是……关外?他连失败后的退路都为我安排好了?

    “不……我不走……”我猛地摇头,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要死……一起死……”

    赵擎身体微微一僵,他低头看着我的手,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痛楚,有挣扎,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未受伤的手,覆盖在我冰凉的手背上,那掌心滚烫的温度,灼得我微微一颤。

    “娘娘,”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温柔的沙哑,“您必须活着。您活着,先帝的血脉才未绝,大周的正统才未亡,臣等……才死得其所。” 他深深地看着我,目光如同深潭,要将我吸入其中,“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活下去。等臣……回来。”

    “回来”二字,他说得极轻,却重若千钧,仿佛一个沉重的承诺,又像一个虚无的奢望。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深藏的眷恋,所有劝阻的话都哽在喉头,化作无声的泪流。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他。这是他选择的路,也是我们……唯一的路。

    “好……”我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声音破碎不堪,“我……等你回来。”

    赵擎紧紧握了握我的手,随即松开,转身,步履有些蹒跚却异常坚定地向帐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停顿了一下,并未回头,只是低声道:“保重。”

    帐帘落下,隔绝了他的身影,也隔绝了外面凛冽的风雪声。帐内重归死寂,只剩下我压抑的啜泣和烛火噼啪的轻响。

    接下来的两日,北疆大营如同一个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在一种极度压抑的氛围中高速运转。赵擎不顾重伤,日夜与将领们推演战术,调配兵力,检查军械。一队队精锐骑兵在营外集结,人衔枚,马裹蹄,肃杀之气直冲云霄。而我,在胡军医竭尽全力的救治和赵擎每日不顾伤势、强行渡来的精纯真气滋养下,竟奇迹般地吊住了一口气,甚至偶尔能有片刻较为清醒的时间。我知道,这是赵擎在用他的方式,为我争取时间,等待一个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奇迹”。

    出发的前夜,赵擎再次来到我的帐中。他换上了一身玄色轻甲,虽依旧面色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伐之气。他没有多言,只是将一枚触手温润、刻有繁复云纹的玄铁令牌塞入我手中。

    “此乃‘夜枭’最高调兵符,见符如见臣。若……若三日后午时,未有捷报传回,雷将军会持此符,护送娘娘北上。路线和接应之人,他已知晓。” 他顿了顿,目光深深地看着我,“娘娘,珍重。”

    说完,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的模样烙印在灵魂深处,随即毅然转身,大步离去,再未回头。

    我握着那枚尚带着他体温的令牌,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口剧痛。我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诀。

    翌日黎明,天色未明,风雪更骤。三千“夜枭”死士和五千精选铁骑,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北疆大营,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直奔千里之外的京城。赵擎,一马当先,那玄甲的背影,在风雪中显得如此孤峭,又如此决绝。

    我强撑着病体,让挽月扶我坐到帐口,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丝踪影。寒风卷着雪沫灌入帐中,冰冷刺骨,却不及我心头的万分之一。

    “娘娘,风大,回去吧。”挽月哭着劝道。

    我摇摇头,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赵擎,你一定要……回来。

    等待的日子,每一刻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北疆大营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斥候如同流水般派出又返回,带来的消息真假难辨。有言京城戒严,有言吐蕃异动,有言各地藩王观望……每一则消息都让我的心悬到嗓子眼又重重落下。

    第三日,登基大典之日。从清晨开始,我便坐立难安,心跳如鼓,毒性似乎也随着心绪的激荡而蠢蠢欲动。午时,成了决定生死的时刻。若午时前未有消息,雷将军便会执行赵擎的命令,强行带我北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帐外除了风雪的呼啸,死寂得令人窒息。午时将至,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看来……失败了。赵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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