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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漪缓缓站起身，擦去脸上的泪痕，眼中重新凝聚起冰冷而锐利的光芒。赵擎的苏醒，给了她底气，也让她更加清醒。云中国在此刻发难，绝非善意。他们是想趁赵擎昏迷、北疆最虚弱的时候，一举拿下阿尔丹这个至关重要的棋子！如今赵擎苏醒，他们的计划受挫，但绝不会轻易放弃。

    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和衣袍，对胡军医和挽月低声道：“好生照看侯爷。” 然后，她牵着阿尔丹的手，深吸一口气，重新走回外帐。

    扎西依旧站在原地，但神色已不复之前的镇定，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赵擎的突然苏醒，完全打乱了他的步骤。

    “扎西校尉，” 沈清漪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语气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看来，天佑大周，镇国公吉人天相，已挺过此劫。女王陛下的关切，本宫心领了。至于‘雪魄莲心’……待国公伤势稳定，本宫自会遣使前往云中国，以国礼相求，想必女王陛下看在两国盟好、及阿尔丹的份上，不会吝啬。”

    她轻描淡写地将“归国承嗣”的条件，转换成了“以国礼相求”，试图将主动权夺回手中。

    扎西脸色微变，沉声道：“娘娘明鉴！镇国公虽暂醒，然心脉本源之伤，非‘雪魄莲心’这等天地至宝不能根治！拖延下去，恐生变故！且北疆局势瞬息万变，吐蕃与平西王联军三十万虎视眈眈，若无外力介入，只恐……女王陛下亦是念及血脉亲情，及北疆百万生灵，方提出此议，还望娘娘三思！”

    “哦？”沈清漪挑眉，语气转冷，“依校尉之意，若阿尔丹不归，云中国便坐视北疆陷落、吐蕃铁骑荼毒生灵了？这便是盟友之道？更何况，阿尔丹乃大周公主，她的去留，关乎国体，岂是儿戏？此事，需从长计议。”

    “娘娘！”扎西有些急了，“战机稍纵即逝！女王陛下已在边境集结兵马，只待公主殿下首肯，便可挥师东进！若等平西王与吐蕃彻底消化战果，整合兵力，届时纵有十万铁骑，亦恐难挽狂澜！公主殿下回归云中国，继承大统，乃是顺应天命，延续两国血脉之谊，共抗外侮，有何不可？莫非娘娘宁可坐视国破家亡，也不愿成全此事？”

    这话已是近乎逼宫！沈清漪心中怒极，却强压着火气，她知道，此刻翻脸，于己不利。

    “校尉此言差矣。”一直沉默的阿尔丹忽然开口了，声音依旧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她上前一步，仰头看着扎西，小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决绝，“阿尔丹感谢姨母陛下厚爱。但阿尔丹生于大周，长于大周，父皇母后待我恩重如山，北疆将士为我朝浴血奋战，此刻国难当头，阿尔丹岂能弃国而去？若需借兵，母后自会以国书相请，以利相交。若以阿尔丹为质，方可换得援军，此非盟友，实为胁迫！阿尔丹……恕难从命！”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不仅扎西愣住了，连沈清漪也惊讶地看着女儿。她没想到，阿尔丹在如此巨大的压力和诱惑下，竟能说出如此通透而又有骨气的话来！这孩子，真的长大了！

    扎西被阿尔丹一番话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日难以得手，只得退而求其次：“公主殿下深明大义，末将佩服。既如此，末将即刻返回禀报女王陛下。只是……北疆战事紧急，镇国公伤势未卜，还望娘娘与殿下早作万全之策。末将告退！” 他拱手一礼，不再多言，转身快步离去，背影带着一丝仓促与不甘。

    看着扎西消失在帐外，沈清漪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一阵虚脱感袭来，她踉跄一步，扶住案几才站稳。

    “母后！”阿尔丹连忙扶住她，小脸上满是担忧。

    “没事……”沈清漪摇摇头，将女儿紧紧搂在怀中，心中百感交集，“阿尔丹，你刚才……说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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