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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朔……这是在逼我们……” 赵擎喘息着，声音低哑，“落鹰涧一失……北疆……命脉……便握于其手……”

    “我知道。” 沈清漪坐回榻边，握住他冰凉的手，眼中寒光闪烁，“但眼下，我们只能忍。京城陷落，伪帝登基，各地藩镇观望，北疆孤立无援……若此时与云中国翻脸，顷刻便是灭顶之灾。”

    “阿尔丹……” 赵擎眼中痛色更深，“她在云中国……恐成……人质……”

    沈清漪心中一痛，咬牙道：“阿尔丹暂时应无性命之忧，云中国还需她这面旗帜。当务之急，是稳住北疆，尽快恢复元气，联络忠良。只要我们自己强大了，才有筹码与云中国周旋，才有希望……接阿尔丹回来。”

    赵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冷的决绝：“传令……影一……”

    侍立帐外的影一悄无声息地出现。

    “动用……所有‘夜枭’……潜入云中国……不惜一切代价……查明……女王真实意图……及……阿尔丹近况……” 赵擎每说一句，都牵动伤口，冷汗涔涔。

    “属下领命！” 影一躬身，身影一闪而逝。

    这是步险棋，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但此刻，已顾不得许多了。

    接下来的两日，北疆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关外，云中国五万大军果然迅速占据了落鹰涧险要，筑垒布防，斥候四出，隐隐对北疆形成了钳制之势。郭放派出的使者带回的消息令人愈发不安：赫连朔态度倨傲，言移师落鹰涧乃为“更好地策应北疆，防范叛军迂回”，对于“征得同意”一事避而不谈，反而再次催促北疆尽快决定南下平叛之事，言语间威胁之意不言自明。关内，周军将士虽表面如常，但那种被强大盟友扼住咽喉的恐慌感，却在无声蔓延。

    沈清漪日夜操劳，心力交瘁。她不仅要应对云中国的压力，还要处理京城陷落后纷至沓来的坏消息：伪帝“天顺”政权正在疯狂清算异己，拉拢各方势力，许多原本观望的藩镇和官员开始动摇；派往江南联络的使者杳无音信，恐怕凶多吉少；北疆粮草日渐匮乏，军心浮动……内忧外患，如同无数条毒蛇，啃噬着她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她体内的凤凰之力时躁时静，带来的痛苦与支撑交织，让她时常在深夜咳血，却只能强忍下去，不敢让任何人察觉。

    赵擎的伤势恢复得极其缓慢，时好时坏，但每次醒来，他都强打精神，与沈清漪及核心将领商议对策。他的存在，是北疆军民最后的精神支柱。然而，沈清漪能感觉到，他生命的火苗依旧微弱，全凭一股惊人的意志在强撑。云中国的“雪魄莲心”，成了悬在头顶、却遥不可及的希望。

    第三日黄昏，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由影一亲自带回，让本就严峻的局势，陡生惊天变数！

    “娘娘！侯爷！” 影一浑身风尘，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凝重，“潜入云中国的‘夜枭’冒死传回最高密级情报！云中国女王……已于十日前……秘密驾崩！”

    什么？！云中国女王……死了？！

    沈清漪和赵擎同时骇然变色！这怎么可能？！

    “消息……可确实？！” 沈清漪声音发颤。

    “千真万确！” 影一沉声道，“云中国国内已秘密发丧，但严密封锁消息，对外仍称女王抱恙静养。据查，女王乃急病暴毙，死因……颇有蹊跷！如今云中国朝堂暗流汹涌，几位手握重兵的亲王和部落首领皆蠢蠢欲动，争夺王位！而……而阿尔丹公主殿下……”

    “阿尔丹怎么了？！” 沈清漪心猛地揪紧。

    “公主殿下……据闻已被软禁！拥立她的一派与反对她的一派正在激烈斗争！赫连朔……他极可能是其中一位亲王的支持者！他此次擅自移师落鹰涧，恐怕……并非全然奉女王之命，而是……而是其背后主子的意思！意在攫取军功，挟制北疆，为其主子争夺王位增加筹码！”

    轰——！

    如同五雷轰顶！沈清漪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赵擎也猛地撑起身子，剧烈咳嗽，呕出鲜血！

    真相竟是如此！云中国女王暴毙，国内权力真空，赫连朔并非忠臣，而是权争中的一方势力！他之前的所有举动，逼迫阿尔丹回归，索要主导权，乃至如今占据落鹰涧，都可能不是为了云中国的国家利益，而是为了他背后那个争夺王位的亲王！阿尔丹……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处境危殆！

    “好一个赫连朔！好一个云中国！” 赵擎目眦欲裂，声音嘶哑如裂帛，“我等……竟被其玩弄于股掌之中！”

    沈清漪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原来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统一的、强大的盟友，而是一个内部四分五裂、野心家辈出的混乱国度！阿尔丹身处其中，岂不是羊入虎口？！赫连朔之前承诺的“雪魄莲心”、十万铁骑，还可能兑现吗？恐怕非但不能，北疆本身，都可能成为云中国内部权力斗争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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