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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醒了！他真的醒了！哪怕只是片刻的清明！

    “赵擎！你醒了！你看到我了吗？我是清漪！”沈清漪泣不成声，紧紧抓着他的手，语无伦次。

    赵擎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再次陷入昏睡，但这一次，他的呼吸明显平稳绵长了许多，眉宇间那纠缠的死气也淡去不少，仿佛灵魂终于从无边地狱挣扎回了人间边缘。

    “奇迹……真是奇迹啊！”胡军医老泪纵横，激动得浑身发抖，“侯爷……侯爷闯过最凶险的一关了！虽然本源大损，形同废人，但……但命保住了！保住了啊娘娘！”

    沈清漪瘫软在地，将脸深深埋进赵擎依旧冰凉的手掌中，肩膀剧烈地抽动，释放着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恐惧与悲痛。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然而，上天似乎并不打算给予他们片刻的喘息。密室门被猛地撞开，苏定方甚至来不及通报，脸色铁青地冲了进来，声音因极度的愤怒与紧迫而变调：

    “娘娘！大事不好！慕容锋和李贽……反了！”

    沈清漪猛地抬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瞬间冰封：“说清楚！”

    “他们拒不奉诏，反而联合河西、东南十三路藩镇，发布‘清君侧’檄文！污蔑娘娘您……您勾结雪山妖人，挟持公主，谋害镇国公，把持朝政！说……说镇国公早已被您害死！檄文已传遍天下！慕容锋亲率八万苍狼军，已攻破黑水河谷防线，兵锋直指澶州！李贽的水师也沿河北上，切断了我们的漕运粮道！吐蕃大军同时犯边，北疆军被牢牢牵制！娘娘！澶州……已被三面合围！” 苏定方几乎是吼出来的，虎目赤红，显然局势已危如累卵！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而且来得如此迅猛、如此狠毒！慕容锋和李贽，不仅反了，还倒打一耙，将弑君篡国的罪名扣在了她沈清漪的头上！更要趁赵擎重伤、军心不稳之际，一举将他们扼杀在澶州！

    内忧外患，在这一刻彻底爆发！雪山之劫未平，藩镇之乱又起！江山倾覆，已在顷刻之间！

    沈清漪缓缓站起身。她脸上的泪痕已干，憔悴依旧，但那双眸子里的所有软弱、悲伤、彷徨，已在瞬间被焚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封万里、睥睨生死的绝对冷静与……杀伐决断！

    她看了一眼榻上气息微弱的赵擎，看了一眼摇篮中沉睡的阿尔丹，目光最后落在苏定方等将领焦急愤怒的脸上。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冰冷与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涅盘的凤凰，终于展开了染血的双翼：

    “传令：三军缟素，举哀！公告天下，镇国公赵擎，为国捐躯，薨！”

    苏定方等人如遭雷击，目瞪口呆！

    “娘娘！您……”

    沈清漪抬手阻止他们，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他们不是想要国公死讯坐实吗？本宫就给他们！不仅要给，还要给得天下皆知！”

    她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舆图：“苏定方！”

    “末将在！”

    “着你即刻整军，放弃澶州外城，收缩兵力，固守内城及行辕！高挂免战牌，深沟高垒，摆出死守待援、实则……弹尽粮绝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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