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韩非的话,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了周伯通那层用“顽皮”和“糊涂”构筑的自我保护外壳。他罕见地没有插科打诨,而是抬起头,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困惑和痛苦的表情,像个迷路的孩子:“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那时候,我就是很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怕,是人之常情。”韩非道,“但身为男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情’之一字,并非只有欢愉,更伴随着责任。你既种下前因,便需承担后果,哪怕这后果沉重无比。这是‘理’,亦是‘义’。” 周伯通呆呆地听着,这些话他以前从未认真想过,此刻被韩非以如此冷静客观的语气点出,竟让他无法反驳,心中第一次对那段往事产生了清晰的、沉甸甸的负罪感。他看向瑛姑那布满泪痕和怨恨的脸,不再仅仅是害怕和想逃,而是涌起一股迟来的愧疚,讷讷道:“瑛姑……对……对不住……” 这句磕磕绊绊的道歉,远非完美,甚至显得苍白,但却是他数十年来第一次直面问题。瑛姑听着,浑身一震,积蓄了数十年的怨恨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她猛地哭出声来,不再是之前那种压抑的悲泣,而是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数落:“对不住?一句对不住就够了吗?我的孩儿……我的孩儿他……周伯通,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啊!” 周伯通被她哭得手足无措,想要上前安慰,又不敢,急得抓耳挠腮。 韩非知道,光是这两人还不够,那最关键的另一位当事人,必须到场。他早已感知到,不远处有一股平和而深厚的气息隐伏,想必就是一灯大师段智兴。 他朝着那片树林方向,朗声道:“段皇爷,既然已至,何不现身?数十年的恩怨,终需一个了结。佛法虽广,度人度己,若心结未解,青灯古佛亦是牢笼。” 林中沉默片刻,一声悠长的佛号响起:“阿弥陀佛。”只见一位身着僧袍、面容慈和却带着挥之不去忧郁的老僧,缓步走出,正是一灯大师。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痛哭的瑛姑和局促的周伯通,最后落在韩非身上,合十道:“韩施主洞察人心,老衲佩服。只是此等恩怨,纠缠太深,非是言语可解。” “言语确实未必能解,但沉默必定无解。”韩非还礼,淡然道,“皇爷当年之抉择,无论出于何种考量,于私情而言,确有过失。这份愧疚,伴随皇爷出家,至今未散。而瑛姑夫人之恨,周前辈之逃避,皆因此事而起。三位皆因一事而苦,何不趁此机缘,将一切摊开?” 他如同一个高明的法官,将案件的核心矛盾清晰地摆在所有当事人面前。 一灯大师长叹一声,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终于不再回避,对着瑛姑深深一躬:“瑛姑……当年之事,确是老衲之过。因一时……一念之差,未能施以援手,致使孩儿夭折,让你承受这数十年之苦。老衲……心中有愧,日夜难安。”他这话说得极为诚恳,带着发自内心的忏悔。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