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高台上,那位白胡子老者湛蓝色的眼睛透过半月形眼镜看着他,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严肃的女巫与他对视一眼,收回目光,在羊皮纸上做了个记号,终于沉声道:“……待定。下一个!” 那顶会说话的破帽子被拿来,要往他头上扣。 刘备猛地一偏头,躲开了。 动作不大,却异常坚决。 他再次指向自己的嘴,摇头,然后垂下目光,盯着自己放在膝上、微微颤抖的双手——这一次,颤抖并非全是伪装。 又是一阵压抑的惊呼。从未有过新生拒绝分院帽! 高台上,几位教授已经倾身交换意见。那白胡子老者轻轻抬了抬手,止住了骚动。他对那严肃女巫微微颔首。 女巫深吸一口气,像是压下极大的不满,最终硬邦邦地道:“……带他去侧厅等候!” 刘备被一个高大的男巫引着,沉默地离开喧嚣震天的礼堂,走进一间冰冷的小房间。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所有的热闹。 他独自站在昏暗里,背靠着冰凉的石墙,缓缓滑坐到地上。 方才强行压下的惊悸、恐慌、茫然此刻才海啸般涌上,冲击得他浑身发冷,牙齿不受控制地轻轻磕碰。他攥紧双手,指甲掐进掌心,利用那一点刺痛强迫自己冷静。 活下来了。暂时。 之后,他被安排进一间狭小寝室。 无人再试图与他交流,那些少年男女看他眼神怪异,如观哑巴牲口,或是什么传染病人,远远避开。正合他意。 白日里,他跟着人群,他们坐他便坐,他们走他便走,他们拿出书本文具他便依样拿出。 课上,那些教授挥舞小木棍引出种种光怪陆离景象,清水如泉,羽毛飞舞,蜡烛点亮……他看得心惊肉跳,面上却始终沉静如水,只死死记住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音节——尽管不明其意。 他像一块被投入沸水的冰,外表沉默融化,内里严寒刺骨。 唯有夜夜,他无处可逃。 合眼便是白帝城,烛火摇曳,药气弥漫。四弟赵云跪在榻前,虎目含泪。 榻边,孔明的手被自己死死攥着,瘦削的指节冰凉,微微发颤。 “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声音气若游丝,却字字泣血,重锤般砸在夜夜的梦境里。 然后便是孔明骤然煞白的脸,重重叩首在地,额角触及冰冷地面咚咚作响,泣不成声:“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继之以死……以死……死!” 刘备每每于此悚然惊醒,浑身冷汗涔涔,坐在陌生的、柔软得过分的床铺上,黑暗中只听见自己粗重急促的喘息和同寝舍友模糊的鼾声。 窗外有异于中土的月光,惨白地透过窗棂,将房间割裂成明暗交错的黑白牢笼。 他喘着气,徒劳地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哑巴装得久了,似乎真的快要忘了如何出声。 白日装哑,夜夜惊梦。两个世界都在逼他,将他挤在中间,动弹不得。 几日煎熬,他迅速消瘦下去,眼窝深陷,面色苍白,只有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眸深处,偶尔掠过一丝属于昭烈帝的沉毅与警惕,旋即又被更深的迷茫覆盖。 直到那节魔咒课。 一位身材矮小、嗓音尖细的弗立维教授站在一摞书上,教授一种让物体漂浮的咒语。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他示范着,魔杖一挥,一根羽毛轻巧地飘起。 小巫师们纷纷尝试,教室里响起一片片走调的咒语声,羽毛大多纹丝不动,或胡乱翻滚。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