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退朝的钟声才撞响半下,嬴轩的指节已在御案上叩出轻响。 且慢。他抬眼时,殿内喧哗的议论声像被无形的手掐断。 少年监国的玄色冕旒垂落,遮住了眉峰,只露出眼尾那点冷锐,萧咸阳方才提的杂科,朕准了。 丹墀下炸开抽气声。 冯去疾刚要扶着案几起身,腰间玉佩撞出乱响:监国! 科举乃国之根本,杂科若开,士农工商混为一谈,成何体统?他喉头泛起腥甜——昨日还信誓旦旦说嬴轩不敢触动士大夫根基,今日这小崽子倒先把刀架到他们脖子上了。 冯丞相可知,始皇帝当年在邯郸城要饭时,是谁教他认的算筹?嬴轩忽然笑了,指尖摩挲着御案上的青铜虎符,是个替商队管账的老匠户。他向前倾身,冕旒在烛火下晃动,父皇常说,治天下要眼里有千万张面孔。 农夫的手能种粮,匠人的手能铸剑,读书人的手能写策——都是大秦的手。 蒙毅站在东侧首列,垂在袖中的手微微发紧。 他昨日在羽轩阁听嬴轩说要改选官之制时,只当是选拔寒门才俊,此刻方知这少年的网撒得极宽:文武科收将才,杂科收百工,再加上考绩之法......分明是要把朝堂上下的血脉重新洗一遍。 至于越权之说......嬴轩突然将一卷黄绢推到案前,绢上制曰可三个朱笔大字还带着墨香,昨日子时,父皇咳着血在这上面盖了玺。他抬眼扫过冯去疾煞白的脸,丞相若觉得不妥,不妨等父皇病愈后,亲自去问? 殿内刹那死寂。 连站在最后排的宗正卿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谁不知道始皇帝病得连朝都不上了? 可那方传国玉玺的印泥还新鲜着,总不能当众说监国伪造圣谕吧? 考绩之法,三日后随科举章程一并颁行。嬴轩站起身,玄色衮服垂落如瀑,蒙上卿。他转向东侧,烦请你今日便带少府、大司农整理杂科条目,明日巳时呈朕过目。 蒙毅心口一沉。 他原是上卿,管的是内廷诏命,如今却被推去管科举细则——这哪里是,分明是把他绑上了改革的战车。 可看着那卷盖了玉玺的黄绢,他只能拱手:臣领命。 退朝时,冯去疾的朝靴在青石板上磕出火星。 他望着嬴轩被宦官簇拥着走向麟德殿的背影,忽然后知后觉:从提议科举到增设杂科,从考绩之法到亲阅三甲卷,这少年每一步都像在引着他们往套里钻——等章程一颁,满朝官员的升降去留,可就全攥在这毛头小子手心里了。 丞相留步。 身后传来萧何的声音。 冯去疾转身时险些栽倒,见那咸阳令抱着一摞竹简站在檐下,竹简上还沾着方才被风吹落的尘土。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