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卯时三刻的北风卷着雪粒打在面甲上,嬴轩的玄甲肩胄结了层薄霜。 他坐在乌骓马上,望着前方那簇跳动的篝火——那是匈奴左贤王部最外围的放牧部落,三十顶毡帐像黑蘑菇般散在雪地里,守夜的老卒刚往火盆里添了把干粪,火星子噼啪炸响。 火油包。他伸手,身后亲兵立刻递上浸满松脂的皮囊。 嬴轩指尖摩挲着皮囊上的麻绳结,耳中还响着方才校场里那声犯我大秦天威者,虽远必诛。 他不是不知道屠尽沿途部落会被史官记成酷烈,可草原上的狼只认鲜血的味道——始皇帝当年修直道、筑长城,匈奴还是敢越境劫掠;今日他若留一个活口报信,三万精骑的突袭便成了笑话。 阿郎,马队已绕到西坡。秦风的声音裹着寒气钻进耳中。 这少年侍从的刀疤在火光下泛着青,腰间的青铜匕首擦得发亮——那是方才他亲手割断三个匈奴斥候的喉咙时溅的血,此刻还带着温热。 嬴轩突然勒紧缰绳,乌骓马前蹄扬起,雪沫子劈头盖脸砸在最前排的骑兵脸上。儿郎们看仔细!他举着火油包的手在半空划出弧,这些帐篷里有弯刀,有马奶酒,有抢我大秦边民的毛贼!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烧了这些狼窝,明日的金帐才会知道—— 大秦的马蹄踏过的地方,连草籽都活不成! 第一支火箭划破夜色时,蒙恬正攥着腰间的虎符。 玄甲下的皮肤被冻得发疼,可掌心的冷汗却洇湿了虎符上的错金纹路。 他望着最前排的骑兵,那些本该在关内守灶的小子此刻眼睛红得像狼,甩着火油包的动作比砍瓜切菜还利索。 有个新兵被弹起的火星燎了眉毛,竟咧着嘴笑,把第二枚火油包甩得更猛。 上将军?副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蒙恬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深深掐进虎符里,指节发白。 他望着被火光照亮的嬴轩——那道玄色身影在火海里格外清晰,举着剑的手臂稳得像铸在城墙上的铜人。 前日在帅帐里,这小子还摸着马镫说绕后快两成,如今真把草原当棋盘下了。 可当他看见一个匈奴老妇抱着婴孩从着火的帐篷里爬出来,被骑兵一矛挑翻时,喉结动了动。 当年他随始皇帝北击匈奴,也杀过降卒,可那时的自己会避开妇孺的眼睛。 眼前这六公子倒好,连火头都算计好了——北风从西北来,火势正好往东南烧,把所有想逃的人都往秦军的刀枪里赶。 上将军,王贲将军的急报。传令兵的马蹄声打断了蒙恬的思绪。 他展开竹简,上面的字迹还带着墨香:十万大军已在雁门南五十里列阵,寅时三刻可抵匈奴前营。蒙恬抬头望向东北方,那里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隐约能听见闷雷般的马蹄声——是王贲的部队。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