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一杯,被轻轻放在谢墨微手边那张同样由寒玉雕成的矮几上。 一杯,被他稳稳地握在自己手中,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做完这一切,玫王才重新将目光聚焦在谢墨微那双空洞得映不出任何倒影的眸子上,仿佛想从那片无边无际的虚无深处,艰难地打捞起一丝一毫、属于“谢墨微”的回应。 他开口,声音因长久的沉寂和心力的极度透支,带着一种砂石摩擦般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地在这片能将任何生灵逼疯的死寂大殿中回荡开来: “师尊……” 这个称谓,他已记不清有多久未曾如此正式地、不带任何嘲讽意味地唤出口了。此刻唤出,舌尖竟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艰涩与陌生。 “弟子这一生,”他顿了顿,似是在笨拙地组织着语言,又似是陷落在了那漫长而扭曲的岁月回忆里,“争强好胜,机关算尽,夺了三界,自以为……已然掌控了一切……” “却始终……争不过一个‘北’。” 这句迟来了千年的、近乎认输的剖白之后,他不再等待任何回应。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不会有回应。 他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那杯酒,目光却依旧固执地锁着谢墨微的眼睛,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只有他一人参与的告别仪式。然后,他没有丝毫犹豫,仰起头,将杯中那暗紫色的、蕴含着终结意味的液体,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并无寻常毒酒的辛辣灼烧之感,反而是一股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冰寒,瞬间沿着喉管爆炸般蔓延至四肢百骸,奇经八脉!所过之处,强韧的经脉、温养的内腑、乃至他千锤百炼凝聚的神魂,都像是被无形的、绝对零度的寒冰寸寸冻结、继而发出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 “呃……”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一颤。 然而,就在这神魂开始崩碎、带来足以让任何强者瞬间崩溃的恐怖剧痛席卷而来时,他却突兀地笑了。那笑容绽放在他苍白染血的唇边,凄艳而破碎,带着一种近乎扭曲的解脱与释然,与他此刻濒死的状态形成一种诡异而震撼人心的对比。 强忍着那非人的痛楚,玫王猛地倾身上前,用尽这具躯壳最后残存的所有气力,伸出双臂,将谢墨微紧紧地搂入自己怀中。 他将自己染着冰冷血迹的脸颊,贴上谢墨微的颈侧,贪婪地汲取着那微乎其微的、属于这个人的气息。他的气息已然微弱如风中残烛,语句因极致的痛苦和生命的飞速流逝而断断续续,他却固执地、一字一顿地,问出了那句盘旋在心底千年、折磨了他千年的最终执念: “师尊……您真的……就没有一丝一毫……在意过徒儿吗?” 他的声音轻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又重得仿佛承载了整个世界崩塌的重量。 没有等到回答,或许,从他饮下那杯“忘尘”开始,他便从未奢望过能得到回答。 在意识即将被无边黑暗彻底吞噬、最后一丝清明也要涣散前的刹那,他凑在谢墨微冰凉得没有任何温度的耳边,留下了最终的遗言,也是他穷尽一生爱恨后,唯一的、扭曲的馈赠与逼迫: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