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绝情峰的清晨,永远笼罩在一片亘古不变的寒意中。云雾在山腰缭绕,将峰顶的寒玉殿衬得如同悬浮于九天之上的仙宫,清冷,孤绝,不染尘埃。 一道修长的身影,踏着微湿的石阶,一步步朝着峰顶走来。来人一身略显陈旧的紫色弟子服,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熨帖地穿在身上,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身姿。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露出一张俊美得令人屏息的脸庞。只是这张脸上,带着一种久经风霜的苍白,唇色也较常人浅淡几分,唯有一双深紫色的眼眸,沉静如古井寒潭,深邃得望不见底。 正是凤亦安。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踏得极稳,仿佛在适应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微凉的晨风拂过他略显单薄的衣衫,带来峰顶特有的、混合着冰雪与灵植清冽的气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却也让他混沌的思绪清明了几分。 数年光阴,弹指而过。于这绝情峰,或许只是寒玉殿前积雪的一次次消融与凝结;于他凤亦安,却是一场从生死边缘挣扎而回的漫长跋涉。 当年仙魔大战,他镇守阵眼,力战鬼王玫王渡,被其一记凝聚毕生恨意的幽冥鬼爪重创仙元,所有人都以为他道消身殒,连师尊……也如此认为。他记得意识最后涣散时,感受到的那股试图护住他心脉的、冰冷而熟悉的灵力,那是师尊…… 后来,他被安葬在绝情峰半山腰一棵孤寂的梧桐树下。师尊亲手所为。他是在冰冷的棺椁中恢复意识的,仙元溃散,经脉尽碎,如同一个破碎的瓷娃娃,被埋于冰冷的泥土之下。求生的本能,以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强烈到足以对抗死亡的执念,支撑着他,用仅存的一点微末气力,凭借对土遁术残存的记忆,一点一点,艰难地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那个过程,不堪回首。浑身剧痛,灵力枯竭,如同蝼蚁在泥泞中挣扎。当他终于重见天日,躺在冰冷的草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时,第一个念头竟是:不能这样去见师尊。 太狼狈了。满身血污泥土,气息奄奄,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他凤亦安,在师尊面前,即便死,也应是干净体面的。更何况,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死而复生”背后,或许藏着某种蹊跷,贸然现身,恐生变故。 于是,他选择了离开。拖着残破的身躯,寻了一处极其隐蔽、灵气稀薄的山谷,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自我修复。没有灵药,没有助力,全靠意志力和残存的本源一点点重塑经脉,温养仙元。其间痛苦,堪比凌迟。支撑他的,唯有重回绝情峰、再见师尊一面的信念。 如今,伤势虽未痊愈,仙元也远未恢复至巅峰,但至少行动无碍,外表已与常人无异,只是内里依旧虚弱。他再也按捺不住那份刻骨的思念,决定归来。 他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师尊或许会震惊,会疑惑,会追问……但无论如何,他回来了,以凤亦安的身份,重新站在这寒玉殿前。 整理了一下并无形皱的衣襟,确认束发玉簪端正,凤亦安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了寒玉殿那高大而冰冷的殿门。 殿内依旧空旷,寒气比外面更甚。熟悉的冷香弥漫在空气中,让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目光第一时间,便投向大殿深处,那张万年寒玉雕琢的座椅。 师尊果然在那里。 一袭白衣胜雪,清冷孤绝的身影端坐于寒玉座上,双眸微阖,仿佛与这大殿的寒意融为一体,成了另一尊完美的冰雕。一切都如记忆中那般,仿佛时光从未流逝。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