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绝情峰的夜,又一次裹挟着万载玄冰的寒意,沉沉压了下来。偏殿内,没有灯火,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冰冷的地面上切割出几块惨白的光斑。容穆(玫王)没有躺在石床上,而是蜷缩在离窗最远的墙角阴影里,双臂抱膝,将头深深埋入臂弯。 白日里发生的一幕,如同冰冷的针,反复刺戳着他紧绷的神经。 风亦安那双深紫色的眼眸,今日格外锐利,如同淬了冰的刀锋。在他又一次“不小心”将水泼到一名路过弟子身上,引发小小骚动时,风亦安并未像往常一样只是冷声训斥。他缓步走来,紫衣在寒风中纹丝不动,目光却如同无形的枷锁,将容穆牢牢钉在原地。 “容穆师弟,”风亦安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绝情峰清修之地,望你自重。若实在无法适应峰上规矩……”他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容穆微微颤抖的手指,“或许,山下凡尘,更适合你恣意性情。” 这话语,看似劝诫,实则是最直接的警告,甚至……是驱逐的暗示。 那一刻,玫王几乎要控制不住体内翻涌的戾气。山下凡尘?这伪君子,竟敢暗示将他赶走?他费尽心力,忍受屈辱,才得以留在这绝情峰,靠近寂灭渊,靠近恢复力量的唯一希望!风亦安轻飘飘一句话,就想将他多年的谋划打回原形? 更让他心头冰寒的是谢墨微的态度。就在风亦安说出那番话时,他敏锐地感知到,一道极其微弱、却冰冷如亘古玄冰的神识,曾若有若无地扫过这片区域。是谢墨微!他定然知晓风亦安的举动,甚至可能默许!可他自始至终,没有现身,没有表态,连一丝阻止的意念都欠奉。那种彻头彻尾的、仿佛看待蝼蚁争斗般的漠然,比风亦安直接的警告更让玫王感到一种屈辱的刺痛。 谢墨微……你就如此厌恶“未恙”的一切吗?厌恶到连一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疯癫的少年,你都吝于给予一丝关注,甚至默许他人将其驱逐?你那双琉璃色的眸子里,除了冰封的死寂,可曾还有过一丝一毫的温度? 压抑了数日的愤懑、不甘、屈辱,以及对前途未卜的焦虑,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勉强维持的理智堤坝。他需要倾诉,需要宣泄,需要从那唯一不会背叛、不会抛弃他的存在那里,汲取一丝坚持下去的勇气。 他闭上眼,摒弃所有杂念,甚至顾不上风亦安可能布下的监视,将神识毫无保留地沉入识海,沿着那根连接着深渊之下的神魂丝线,近乎急切地呼唤: “情!” 丝线那端,“情”的意念几乎瞬间便有了回应,带着一如既往的、毫无保留的关切与温暖:“主人?您的气息很乱……发生了何事?” 感受到那熟悉的、全然依赖的意念,玫王紧绷的心神微微一松,随即更大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他不再掩饰,将白日里风亦安的警告、谢墨微的冷漠,连同自己积压的负面情绪,如同倒豆子般,尽数通过意念传递过去。他的意念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一种近乎失控的偏执: “情!你听到了吗?风亦安那伪君子,他竟然想赶我走!谢墨微……他默许了!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他眼里只有他的清静,他的规矩!他早就忘了……忘了……” 忘了什么?忘了未恙?忘了曾经的师徒情分?还是忘了他们之间那些纠缠不清的过往?玫王的话语戛然而止,那股恨意与某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堵在胸口,让他窒息。 他转而将矛头对准了风亦安,意念中充满了迁怒的戾气:“还有风亦安!不过是个仗着师尊宠爱、循规蹈矩的傀儡!处处与我作对,盯得我喘不过气!若非这具皮囊束缚,若非修为未复,我岂容他如此欺辱!我真想……真想撕下他那张假惺惺的面具!”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