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他长身玉立,竟似仙人。 他手里那顶面具泛着黄铜的光亮,古色,在满殿灯烛映照下,那种色泽,愈显神秘而美妙。如同他这样的人。 还是那张俊朗熟悉的脸。只不过比当年更显棱角,也更添了几分历经世事的沧桑,愈加的饱满,愈加的有魅力。 长发的刘荣,飘逸的刘荣,许久未见的刘荣。 从前大汉的储君,此刻正站在上林苑建章宫大殿正中。 抬头,看着丹陛銮座,他有一双与皇帝一模一样的眼睛。 陛下御侧杨得意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他。 竟是他! 临江王刘荣!魏其侯府的小翁主,当真长着野狼的胆子!犯下这么大的事儿,居然连招呼都不跟他这个“忠奴”打一声! 可要怎样收场? 杨得意哆嗦着腿肚子,偷儿似的瞄皇帝一眼,想瞧瞧皇帝此刻是何种表情,他这“奴”,可还保不保得住命? 皇帝铁青着一张脸,半丝表情都没有。他竟从御座上缓缓站起来,冕冠十二旒原想是碍事的,妨了他。皇帝孩子似的撩起十二旒,直似半掩的帘子被撩开,一双睁的铜铃似的眼睛便分分明明露了出来。 他吃惊地看着殿下。竟也眯了眼,生怕瞧漏了甚么,甚或,瞧坏了甚么。 满座臣工见皇帝如此,只觉奇怪,那手握黄铜面具的男子正是正对皇帝,而背向群臣的,故而文武大臣只当那男子生相丑陋,惊着了陛下。却也不见执金吾将其驱离。心中疑惑更甚了,群臣故而面面相觑,小声议论。 皇帝终于缓过神,那“撩帘子”的手亦是恢复了正位,冕冠十二旒这才肃然,陛下正襟危坐,仿佛甚么也未曾发生过。 他本就有这样的天赋。临危不惧,坐怀不乱。 皇帝冷哼一声。极冷的目光扫过窦沅。此回心里发虚的便不是他了,窦沅才虚得紧。皇帝只用眼神说话,不想这一招极为管用,窦沅已出前跪地,谒一谒,再不情愿,也憋出了两个字:“陛下容禀!” “朕容你禀!”皇帝似笑非笑。 殿下刘荣却已屈身跪下,将黄铜面具轻轻搁放在一边,双手伏地,贴一边。极其周全的汉礼,面天子行大谒,他做的一丝不苟。 一个响头磕下,毕恭毕敬:“陛下长乐无极!” 皇帝木着,绝不说“免”,只冷眼瞧着,仿佛殿下之事一概与他无关。却极有兴味地打量另一人的神情,见她并未有甚反应,才淡淡收回目光,接过杨得意递来的一盏茶,好长地呷了一口…… 陈阿娇自然脸上无甚表情,难怪皇帝半分捕捉不到。她并未认出殿下跪着那人乃刘荣。一则,刘荣在她眼里,已是早殇之人,窦沅口风紧,未向任何人透露刘荣回长安之事。包括她,也包括杨得意;二则,刘荣离去时年岁尚轻,彼时居江陵数久,自罢储君位后,谪为临江王,便离去长安,印象中的刘荣,如今面目稍改,数几年风霜雨雪,自然更显苍老,如不加仔细辨认,也委实难错神便一眼认出来。 此刻即便故人就站在眼前,也恍如隔世了。 陈阿娇此刻全副的心神仍挂在窦沅身上,她真是怕……很怕,皇帝会为难窦沅。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