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上元灯节,正月十五重火夜。 许多年前的长安城,灯火辉煌。许多年前的陈阿娇,明艳张扬。 她如今坐帷幔下,极细致耐心地剥金豆,寡言少语,除了这张仍旧美丽的脸之外,已无人能想及,此刻灯光下沉默的远瑾夫人,竟是当年未央宫里飞扬跋扈的陈皇后! 她极有耐心,眼下簇着一缕光,专注于手中的活计,纤手不停地上下翻飞……这是极细致的活儿,用抠银丝绕着翻金花、金豆子,嵌细花钿,这桂宫的主人,金枝玉叶,这种活计,原是不必她做的。但她却深喜这极静的活儿,一点一点地抠丝、一点一点地绕银线,丝毫不觉烦厌…… 斜倚熏笼坐到明。 大抵宫里的女人,若不想个法儿捱时间,可得活活将自己熬死呀! 她不似她们。只偏是喜欢上了这活计,静,不粗糙,磨着这活儿养心呢。 她忽地停下了手中活计。一颗金豆子冷不防从她手里滑落,滚了边儿去。马上有宫女子俯身去拾,递了她跟前来,恭恭敬敬地低头…… 她接过来,轻轻搁桌上,却不再看了。 扶着桌沿站起来,轻叹了一口气。 “本宫出去走走……” 在廊下却碰上了前来听差的从侍,见了她便作礼,她轻轻淡淡并不过心,欲放了人走,那听差的却不动,她一怔:“找本宫有事?” 那人上前来一步,贴近了低声道:“……请娘娘宫门口浅叙。” 她没缓过来,直觉道:“本宫不去。” 那听差的极会看人脸色,好像是经络极通熟,又神秘兮兮向她道:“请娘娘一叙的人,乃前遭儿桂宫后院子里开凿荷花塘的总大人,娘娘也不去?” 夜风凉飕飕,她孤然立在风里,竟一颤。 朗月星稀,宫门口已停着一辆马车。 她下了辇子,左观右望,见这边离宫门把值处还有一段距离,她说几句话便走,只要不闹出甚么动静来,想是不要紧的。 因走了近去。 分明是不太远的距离,于她,竟像缓缓踱去,迈了一生。 一生的丈尺,只在这缓缓的几步。 为什么是他? 他有十足的……把握? 她的五指缩成一团,不停地掐着手心底,汗已经覆密了,不断地渗透、渗透……她低头,紧张极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