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帷幔一重一重地落下来,隔间的宫女子轻轻将门掩上,低头有序退下……轻薄的纱帐里,只有烛影幢幢,和风轻动。 一朝的春/色,寂寞地开在久不承恩的桂宫。 雕花门一道一道被掩上,“吱呀”的声音回响在空冷冷的夜色中。守值内侍停当在门外,垂着头,像这么一根槁木,动也不动,安守值内。 夜寂寞的很。 早起时,杨得意拘手束礼候着,里头却无动静。他自然不敢往榻前去请人,这不要人命么?皇帝起脚再踹他心窝子,没的赔上半条命,也讨不得好! 因是这么犹豫着,心里愈发的急,想来上朝的时辰快误了,皇帝自御极始,一向勤勉图治,从没有一日因后宫事耽误了早朝,今儿若掐不准时间上朝,教满朝臣工平白候着,消息一旦传到太后耳里,自然得问桂宫一个惑主媚上的罪,桂宫主位又是这么个特殊身份,能不成太后眼中钉么? 往后的日子还能过? 杨得意急的没能耐,背手往殿外廊下踱着步,不该呀,皇帝平时持重的很,尤其朝上之事,门儿清,此时正当收权拓业之际,更不能如此大意,教权臣拎了把柄。既然他杨得意能想的明白,皇帝自然早就权衡分析过了,后宫受宠才遭嫉,他若真为桂宫这位好,断不会第一夜临幸她时,便教人轻易瞧出这貌似陈阿娇的新夫人甚得君王心,他日势必成后宫诸宫妃最大敌手。皇帝若真这样做了,那才是害了远瑾夫人! 帝王若真正爱一人,必做到状若貌离,懂得敛势分宠。 因这么想着,便愈觉不可思议,杨得意手心底攥了一把冷汗,牙一咬,索性打蒙想冲了进去,才入殿,便已有宫女子来引人:“长侍这边请……” “陛下醒了?” “醒了好久了,这会子才叫人。” 杨得意冒了一股火直冲脑门,刚想训人――“怎样的脑瓜,陛下醒这许久竟不派人外面通传么!”幸好咬了舌尖上,话没出口,脑中过的极快――万幸是没说出口!这话能说么?陛下醒的早却不派人出来通传伺候洗漱,那自然是……陛下有他的事要做,昨夜一番温存,今儿早总得再留点空闲与那位姑奶奶说说心里话…… 这么想着,他便实在说不来话了。 他们已近了暖阁,杵外面候着。恰在这时,皇帝的声音飘了来:“杨得意进来伺候――把朕冕服抬来,朕上早朝。” 没有慵懒,也无其他情愫,皇帝的声音还是与往常一样,舌尖上点着一点儿卷音,微沉喑,极好听。 “诺。”杨得意应了一声,躬身猫腰钻了进去。 随后数几名宫女子托着御用洗漱物品,也进了暖阁。 杨得意答了个礼:“陛下,奴臣伺候――” 皇帝“嗯”了一声,却不起身。 杨得意不敢抬头直觑,亦不敢靠近榻前,几重帐幕将锦绣床遮盖的严严实实,皇帝没有起身的意思,他们这边亦忙不得,只得候着听命。 “朕去上早朝了,晚点来看你――” 帐里低声轻语伴着升腾的呼吸。很轻,很温柔,却恰恰好能传到他们跪侍宫人的耳里,皇帝并不避讳。芙蓉帐内暖声絮语,他竟不想瞒人。 听的小宫女子耳朵根儿都生了热气,满面晕红。香帐里,仍然有缱绻的暖意。 “今晚朕还来?” 是在询问。很浅的语调,伴着帝君喑哑的声色,有一种抹不开的浓稠与甜腻。他贵为殿上之君,从来幸后宫,宫妃莫不软声细语、屈行伴驾,从无用询问的口气,问过任何一个宫妃――“朕可来?” 皇帝能来,那是万般求不得的福分。他不必问。 但对她,却破了千万个例,怕她生气―― 皇帝抬手,轻轻地抚她额前发:“……你别生气,朕昨儿是唐突了。你若不愿,朕可以等。” 她没说话。 “不哭啊――” 拖长的语调,极难得的温柔,他缓缓俯低身子,在她眉间印下一个深吻,淡笑道:“是朕不好……你昨儿揍朕,朕全不计较,”浅浅印下的吻/痕,蹭起了浑身的痒意,他辗转,一抬眉,瞳仁里洒落星点的笑意,闪的像漫天的星子,“朕想……朕想要个孩子,你生的。” 她一惊,浑身的刺儿都凛了起来,用一种极复杂的眼神瞧着皇帝。 皇帝道:“你别这样瞧着朕,朕只想要个孩子……” 她终于说道:“陛下膝下儿女不少了,还贪?”口吻带着一丝复杂的嘲讽。 “但不是你生的,”他若有所思,“终归不是你生的。”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