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秋归-《帝后耕耘记之后耕耘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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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午初,乾清宫副总管刘进忠在慈仁宫殿前将皇上的意思传达给慈仁宫大姑姑温腕,不敢停留,快步回去复命。

    交代了修睫自去小厨房打理,温腕小心拔开了檐下小顶炉上温着的紫砂罐盖,见其中的沙参片与玉米片被熬得无迹,汤品浓绸,才盛了半盏入雅丝以黑桃木漆盘端着的白玉碗内,端着进了西暖阁后的后殿。

    寝殿狭长,由一面白底素彩苏绣“西湖十景图”的屏风东西以隔。北面通窗双交四棱隔扇窗上,用的皆是片扇四尺、透阳却不透景的二十四色水晶琉璃,光折进来打出四十八色以上的璀璨光影,十二时便有十二时的好看,据说这种琉璃工序繁复、一模一品、烧制冗长,且不可回炉,有市无价,是五大名器的魁首,真正是一块价万金。

    端着漆盘转过屏风,内寝几重纱幔后,凤榻里锦被间突显了一团曲线,温腕眉眼弯若弦月,清了清嗓子,佯促道:“主子,太皇太后已到了殿外——”

    梦里正和一群白羊左拥右抱的太后一听这话,“呲楞”腾起,掀了寝帘惊叫:“哎呀哎呀,衣服呢我的衣服呢?快快快快快去拦着,别让老太太闯进来!”

    一听老太太驾到,老板也是二的宁芳也顾不上面子、里子磨叽着裹蚕宝宝再下床了,只用被角遮了下重点裸(露)的一节,打着赤脚两三下便下了地,在平日里总放着自己干净内衣物的床角凳子上没见到东西,还未清明的大眼睛扑腾了两下,疑惑地寻视上温腕,见她手里捧着的不是衣裳也没来应急搭手,眼睛又忽闪了两下,才在温腕欢愉“偷”笑的脸面上明白过来自己是被戏弄,一脸爆怒:“好啊——你丫胆子是顶碗大了,敢慌报太皇太后的军情正大光明地看本太后的笑话,皮痒痒了不是?”她说的最后已是破功,伸了手便要去抓这调皮的近婢,可身后的被子重了不听话,一进一拽间胸口间的被角又短了一寸,慌得她赶紧回来拉拽一番裹了裹紧。

    挑开幔帘立在几步外的温腕哪里会怕拖着被子行动不便的太后,端着盘子笑得妍肆又身稳,盘子上的白玉碗内只是流光微闪。她腾出只手来,隔空指着补完了露正欲再向她伸来白爪的太后,灵莺道:“主子,您可不忙惩治了我这个劣奴,先仔仔细细揭好自个儿才是,千万别这个样子满身伤痕地四处遛达,若是果真被什么眼尖心明之人偷看了去,您的名声是小,只是——皇上会挖了人家一双眼睛去呢,呵——没了眼珠子,岂不是可怜去了哈……”

    宁芳视线一下偏,顺着大臂到胸口全是深浅不一的“草莓”,那自己看不见的颈上就更不要说了,当即便怒红满脸:“死小子,都说了别往我脖子上咬别往我脖子上咬,还是不听!看回来我不咬得他满脖子出血。”这话一出口,见温腕笑得更欢,忙掩饰地以指抹抹鼻子,拉了拉被子一屁股坐回床上,冲着自己的婢女大喝道,“看什么看!还没看够!还不把我的衣服拿来,”她的声调转软,“都什么时候了,肚子有些饿了呢。”

    温腕收了戏意,推了推笑歪的脸线,端着汤品递了上去:“喝吧,”

    被“劳作”了半宿的宁芳确实腹肌,接过金黄色的汤品:“这什么?”

    “加了沙参的梨汁玉米粥。皇上提及您昨夜咳了几声,一早便嘱了李德全亲自去挑了几颗新进来的南沙参送来,奴婢看着温了半日,这时候吃正好

    文火迂炖,又经这么一打闹,粥的唇温正适,宁芳“唏啦唏啦”爽歪歪地全喝了下去。

    既不是世人以料的身形干瘪、久郁守寡的后宫幽妇,也不是养尊处优、日日发福的贵中太后。眼前的这位童真尤在、体态温润的少妇,与康熙七年温腕记忆里的最初是那么不同,那时的太后虽有双十之龄却体态瘦瘪、肤色哑黯,那双天真的眼瞳和那抹直白的笑妍或可算作她唯一的亮点。然而,随着当今圣上迅速褪去青稚,已贵为皇太后的主子却像突然记得成长的花骨朵儿,渐渐丰润了体态、拓开了眉眼,叫那张原是平苍的脸也漾盈出薄蜜南珠一般的春润之色。时光,在当今太后身上,是种绝对不可复制的微妙存在。本应步入四十的暮妇,转瞬心贞依旧、人却堪比娇蕊,这等际遇,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有哪个大胆之人所能窥见?

    “前线又来了几份军报,无关战况却急于裁决。皇上打发了刘进忠前来带话,今个儿留几位大人晚膳,就不过来同您用膳了。”温腕眼见太后吃完最后一口,才将圣言传达,接过了白玉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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