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汤泉-《帝后耕耘记之后耕耘时代》


    第(2/3)页

    “那你以为,皇上待她可好?”

    宁芳心里一涩一埂,到底不愿提及有关过去五年小三的那些露水姻缘。不论她们与小三之间曾经如何,至少现在小三已经完全只属于她了。

    老太太眼见她已通透,便暗自满意:“你可不知,哀家当初见了这卫氏,也以为这卫氏是把刀子,可以痛快地了断你们两个的孽缘。”老太太自是相信,没人可以完全取代玄烨待博雅娜的情份,却多少可以揣度男人对美色的天性贪迷。只是她的这一番“希望”到底是折在了她那个情种孙儿的痴情下:“哀家可是特意将卫氏放到乾清宫皇上的眼面前去摆着,就是等着一出美人计的上演。你不知,当初哀家这一举动,气煞了多少宫妃,聚焦了多少奴才的眼神?呵呵……”想想当初这卫氏在宫中引起的风暴,老太太便还止不住趣味,可又一想她那孙儿偏做了那不捧场的人,就有些胃酸,连从不出口的脏话都吐了半句,“只是那臭小子,偏偏占着茅坑——”

    小三从不说起那些女人,宁芳自然不知道他和那些女人的故事。这一时觉出这段故事里的恶趣味,便拉着老太太的胳膊不放手:“到底怎么招?您到是说呀?”

    一个心痒好奇,一个休语挑戏,老少窝在一张榻上,到有些闺中蜜友的感觉。

    “哎,偏偏佛祖没听到哀家的祷告,连这最后一次的机会都不留给哀家。好好的绝色美人伫在面前,只要不是柳下惠哪有不眼吃、手抹的?只有哀家那无用的孙子,若不是要彻底打发了卫氏免叫哀家一直盯着他不放,是根本不会将那卫氏吃下肚腹的。”老太太就此打住,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拉过宁芳的手,直直地与她对视,顷刻间全化作了肃然地盯迫,声音却轻而有意,“哀家不管你是谁——”已然消瘦的五指卡住了掌下须臾前有过抖动的柔胰,“既然皇上认定了你,哀家便也认了。”拍了拍惊恐紧崩的手背,“哀家侍佛多年,还有什么不能看开的。”放开掌间,老太太靠回身后的软枕,“你是真的心怀慈善,又对玄烨一心一意。哀家早将你视作真正的博雅娜般疼爱。只是——”

    宁芳不曾想到太皇太后会突然选择这种情下将一切如此直白地摊开。原来,老太太竟是早已察觉她不是真正的博雅娜。不及稍纵的神经瞬间又因这“只是”二字崩拧在一起,视线里却是一派轻松、闭目浅沉的太皇太后。

    “哀家终有一日是会去的。到时,你叫哀家怎么放心?……怎么放心你这个傻子?……”

    本是恐着老太太揪住她这个“妖怪”不放,纯雾袅袅里却突然触摸到对方真挚的关切,就像所有长辈对孩子满怀用心地无尽担心,不觉便湿了双眸,依枕在老太太的腰间,任这亲情的眼泪浸透心扉。

    “哎——”老太太轻抚着依偎她的孩子的鬓发,“你这个傻孩子,宫外天广地宽哪里不可逍遥一世?你偏用情至深宁愿回到这深宫坐地为牢整日里担惊受怕。”入耳自是浅浅吸咽之声,“我那孙儿虽然视你如宝,可保不准有一日……孩子们会长大,你也终会老去……明媚新颜,怎堪隔空残视?……没有哀家在,你这傻子——可怎么办那……”

    山中四季皆美,沉醉其中,不觉时光。

    山外牧童,远见飞白染绿,才知岁月波澜,始终轮回。

    不是不知道总有一日老去。只是不想、不虑。当掌下润滑化出起伏干褶,当眸中娇颜纠缩为坎坷衰黄,那曾经情拥至顶、情难于放的眷恋是不是还能留住禁忌之爱的情消日迟?

    “我是要相信他的……我总是要信他的……除了相信他,我这辈子再寻不到其他的意义了……”她是真的愿意相信他能给她一辈子。即便到最后他给不了,她亦不怨。因为她拥有的,已经足已。

    “你怎么就这么傻……这么傻……”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踏着夜色归来的玄烨在榻上与刚刚幸了汤裹着浴衣陷入沉思的宁芳对坐着。

    她真的不求生生世世,也不求一生一世,她就活在当下,活在有他的当下就已经觉得什么都值了。

    “玄烨——”

    她抱着他、依着他、爱着他、信着他。爱上他时不知道还要承受负担、经历改变。

    可如果有一天正是因为负担和改变他不再爱她、她不再被爱,是不是真的哭过几场便能真正走过?

    原来,爱——不只快乐,还要承受爱的负担。

    “谁又把爷的糟糠欺负了?来,”玄烨挑起她的下巴,一派的戏作,“糟糠,来告诉爷,爷替你撕了大胆疯人的皮。”

    这“糟糠”之词是出宫前索菲刚学得词汇,为了显摆她的中文,硬说自个是冬哥的“糟糠”,闹得被玄烨听了去指着才高八斗的成德好好笑话了一番。

    此时他现拿了来充场,立时便逗乐了宁芳,把着他的脖子腻歪着。

    玄烨感觉她本尊又回了来,先抚了抚她的额鬓,复拉住她的手不停地缠绕着彼此的指骨。即便不说一字,有她在的地方,便是他的安宁柔蜜之处。

    很奇妙。曾经那么瘦小裹在宁芳掌间的瘦黄小手如今竟已这么大,大得轻易将她掌握。曾经同情的怜惜也已随时间幻化成了爱嗔痴。这么走过,握着,似乎便可以叹息着圆满地等待终了,却还是觉得会更好、会更美。

    她终于不再是孩子,他也早已不再是孩童,是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连着一个皇族与天下的纠葛人生。

    他拉住她的柔胰,眼瞳里却有些小心翼翼与些微的嫣红:“爷对那卫氏并无一丝一丁的感情。你可不要胡思乱想。”

    即便爱新觉罗玄烨早已成长为杀罚决断的帝王。可看着她、护着她、抱着她的小三却依旧是当初那个煞气暗羞、能力不足也要吃力护她的小三。

    那一层红染着他刚毅如刻的脸盘与抚爱他颊畔的她的指,有一种醉态的安蜜与沉香,叫人忧怀、又令人沉醉。

    原来,不论我们怎么被世事风化,只要彼此还能依稀感觉到如初的对方,还能体味到对方因爱着现在的自己而悲、笑、承、蜕,即便快乐不再如旧单纯、即便负重与日俱增、即便旧我早已变了模样——钝化了——还是会爱他、爱他、只爱他……

    “玄烨——”

    笑着哭最痛。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