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陆擎苍满不在意地吸了两口气,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逼得他蹙眉,男人摸遍全身,却找不到一根烟。 “擎苍……” 身后,有人在叫他。 声音柔婉美好,似是清风拂过心尖。 然而,陆擎苍没有回头,岿然不动得像是一座大山,他眯起眼睛,视线飘得老远,紧紧锁定在医院的大门口。 他似乎,在等什么人。 “擎苍?” 病床上的女人又叫了一声,怕他烦,刻意放低了嗓音,她能说的话有限,这两个字,是她说得最顺畅的一句。 但是站在窗边的男人,始终没有理她,他仿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那里有一扇门,还上了锁,她没有钥匙,也敲不开…… 仅仅是一个背影,他就将她生生拒之千里之外。 裴画能做的动作也很有限,想到这里,她委屈地咬住了下唇,巴掌大的小脸动了动,枯黄的长发立刻顺着两颊垂下来,挂到她的眼前。 稻草一般的头发刺痛了她的双眸,想到从前健康活泼的自己蓄着的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裴画的心情越发的糟糕,鼻头一酸,压低了声音,嘤嘤地哭了起来。 病房很大,却异常安谧,于是,裴画的哭声便成了这整个空间里唯一的动静,扩散在每一寸空气里,渐渐弥漫成巨响…… 陆擎苍叹了口气,终于转过身来,他看了看裴画脸上纵横的泪痕,还有已经被染湿的病服,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坐下,轻声问道:“怎么哭了呢?” 裴画泣不成声,整个人一抽一抽的,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费力地伸出手去,停在半空中,似乎是在等陆擎苍握.住。 然而男人只是垂下长长的睫毛,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子,将吊着绷带的手臂朝向她,裴画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讨了个没趣,又羞愧又可怜地将手收了回去。 裴画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样淡漠而疏离的陆擎苍,真的很陌生,陌生到让人恐惧的地步。 他明明和她呆在同一个地方,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可是,裴画却觉得,她离他好远好远…… 自己生死一线的时候,因为他的出现,因为听到了他的声音,她才挣扎着拼了命地坚持! ——他心里最在意的,终究是自己,不是么? 最后,她也挺了过去,顺利地活了下来。 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可是他,为什么连笑都不笑一下呢? 裴画的双眼,再一次被泪水蒙住。 陆擎苍低头看着她,面上的表情始终很淡定。 男人顿了几秒钟,默默抽过床头的纸巾,力道不轻也不重地,给她擦干了眼泪。 裴画小心翼翼地止住了眼泪,抽着气缩成一团,像只受了重伤的小兽,她一直不敢将视线挪到别处去,生怕他随时会离开一样。 陆擎苍旋即扯开一抹苦笑,自己脱离危险之后,就被塞进了加护病房里,和裴画是同一间。 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要多顺理成章就有多顺理成章,听赵昭说,只要有自己在,裴画就能安心地吃饭、睡觉、做复健,专心康复。 哪怕,这将近两天的时间里,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不会动,不会说话,充其量就是一具活着的尸体…… 多么讽刺。 其实,他中途苏醒过来一次。 那时裴画的手术刚刚成功不久,陆擎苍却因为失血过多而倒在了急救室外,医生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又马不停蹄地开始治疗他。 好不容易被救了下来,他人是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好好休息就万事大吉。 但是谁能想得到,到了后半夜,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陆擎苍竟然战胜了麻醉药的药效,浑浑噩噩地就往病房外面冲。 他发着高烧,神智早已不清,每走一步对他来说都是煎熬,横冲直撞得像个疯子,但是男人的嘴里,却一直念着“裴诗”的名字。 陆擎苍惊动了医院一整层楼的值班医生和护士,集体出动去拦他,声势浩大得整幢楼都在震。 但是男人周身散发出的如同暗夜修罗一般恐怖的气场,迫使所有人都只敢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有名医生胆子大,稍微靠近了一步,陆擎苍回过头冷冷瞪着他的那一眼,怕是会给他这辈子都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了。 事实证明,这个男人就算是病得连方向都找不着了,也还是世上最杀气腾腾的一头猛兽! 当时把赵素云急得,连忙夺命连环call催醒了赵昭,让他赶紧过来救命! 陆擎苍从病房一路跌撞到医院大门口,一次又一次地摔倒,然后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整个人早已不成人形,但是他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赵素云在一旁哭天抢地地嘶吼,她根本拉不住陆擎苍,只能眼睁睁看着宝贝儿子在一团人的簇拥下,踉跄着冲进暴雨中。 陆擎苍身上穿着的病服,眨眼之间就被豆大的雨点砸得面目全非,他眼前阵阵发黑,脑袋上缠着的绷带,再一次被鲜血染红。 漆黑的夜里,男人不知道撞到了什么,重重摔在地上,肮脏的泥水扑了他一脸,陆擎苍眼睛都睁不开了,像是一只奄奄一息的雄狮,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要爬,也要爬着去见裴诗! 大家都被陆擎苍的举动吓了个半死,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所幸,赵昭就在这个时候赶到了。 虽然很及时,但他还是被赵素云骂了个半死,赵昭一边忍受着耳畔的轰炸,一边蹲下.身去扶起陆擎苍,只说了一句“总裁,我带你去见裴小姐”,陆擎苍就乖乖地被他带到了车上。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