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他可以依靠这块地基石,但他不能、也没办法指望这块地基石能够理解新式建筑的构造原理。 这才是他没法跟别人说的孤独。 在那黑暗里,朱由检能看到无数双眼睛。 那是京城里其他世袭贵族们的眼睛。 他们现在可能都像受了惊吓的家狗,因为朱纯臣的下场而暂时收起了爪牙。 但朱由检知道,他们骨子里的贪婪和骄傲,是二百年过惯舒服日子、被人伺候的时光精心培养出来的毒瘤,早就深入到骨头里,挖不掉了! 他们只是在躲藏起来。 在黑暗的角落里舔着害怕带来的伤口,等待着可以反过来咬一口的机会。 至于文官集团? 那就更不用说了。 各种党派……派系多得数不清,名字也五花八门。 但是如果撕开他们身上那层用圣贤道理、百姓苦难、祖宗规矩这些漂亮话精心缝制的外皮,就会发现里面核心都是一样的。 他们是同一个宗教里不同派别的信徒。 而这个宗教的名字,叫做“利益”。 他们代表的是天下成千上万的地主、读书人、商人的利益,他们是这个庞大到看不见边的利益集团伸向朝廷的无数只贪婪的手! 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也是数量最庞大的第三种人派系。 魏忠贤为什么能权力大到遮住天? 他不是根本原因。 这个什么坏事都干的家伙,只是这个已经病得没救的王朝身上,并发出来的最显眼、也最难看的一个脓包。 魏忠贤是一面镜子,非常准确地照出了这个时代所有第三种人内心最黑暗、最不要脸的欲望。 他为他们的贪婪打开了所有方便之门,作为回报,他们把魏忠贤这面镜子高高地捧上了神坛。 而自己呢? 朱由检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恰恰是和他们,和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掌握权力的人反着来的! 自己要做的事情,是像一个最冷酷、最不讲情面的讨债人,走到他们那场大吃大喝的宴席上,然后从他们那已经塞得满满的嘴里,把那些本来属于大明朝、属于天下所有老百姓的东西,一点一点再掏出来。 这,简直是在和全天下的人为敌! 路漫漫其修远兮…… 这句古诗,像空旷原野里一声悠长的叹息,在朱由检的脑子里轻轻回响。 这条路注定不会有真正的同伴,这条路从一开始,就只有他一个人孤独的身影。 但是,自己还有退路吗? 朱由检在心里摇了摇头。 没有了。 从他决定不去当一个按老规矩办事、在粉饰的太平里慢慢等死的守成huang帝,而是要当一个亲手撕碎这片虚假的太平、在废墟上重新建立秩序的暴君开始,他就已经亲手砍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这不是一场可以商量着来的游戏。 这不是一场可以通过交换利益,达成互相让步的政治活动。 这是一场战争。 一场你死我活、没有任何规则可讲的战争! 要么,他用最残酷的手段,把这些趴在大明这条龙身体上的吸血虫,连同它们占据的血肉全部切掉,哪怕会让这个国家伤到元气、血流成河。 要么,他被这些无处不在的吸血虫,反过来从内部完全吃掉,最后和历史上那个被他取代的崇祯huang帝一样,成为一个挂在煤山歪脖子树上、孤独又可笑的悲剧。 没有第三种可能!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