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长白山的林子,深得像个黑窟窿。 陆江河趴在雪窝子里,眉毛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他这会儿不像是个活人,倒像是个死物,连呼吸都压得极低。 三十米开外,一棵老红松底下,一只灰毛野兔正探头探脑地啃树皮。 这兔子一身膘,皮毛油光水亮,看着足有七八斤。 陆江河咽了口唾沫,那是身体极度缺油水后的本能反应。 他缓缓抬起左臂,猎弓被拉成满月。 “崩!” 一声闷响。 木箭像长了眼睛,瞬间贯穿了野兔的脖颈。 兔子蹬了两下腿,不动了,殷红的血在雪地上炸开。 陆江河从雪地里弹起来,几步冲过去拎起兔子。 沉甸甸的手感让他那张冻青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这只兔子,够他吃上好几天了。 他又在林子里转悠了一圈,运气不错,在一处不冻泉边上掏了一窝正在冬眠的林蛙,用草绳串了一串挂在腰间。 天色将黑,风声紧了,像狼嚎。 陆江河拎着猎物往回走。 回村原本有一条平坦的大路,但他脚步一顿,眉头皱了皱。 刚和赵芳撕破脸,这会儿走大路肯定会撞上那帮嚼舌根的长舌妇。 他现在只想清净,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应付闲言碎语上。 想了想,他转身钻进了那条绕远且荒僻的小路。 这条路正好路过村西头的牛棚。 那地方是全村的禁地,住着几个下放的“坏分子”。 平日里,村里的狗路过都要绕着走。 他刚转过山坳,一阵嘈杂的骂咧声就顺着风刮进了耳朵。 “老东西,那玉是四旧,老子没给你砸了就是恩德,你还敢藏?” 陆江河脚步一顿。 透过稀疏的篱笆墙,他看见破败的院子里围着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 领头的是村里的二流子赖三,平日里那是村里的一霸。 此刻,赖三正一脚踹在一个跪在地上的老人肩膀上。 老人一身破棉袄,头发花白,被踹得闷哼一声栽倒在雪地里,怀里却死死护着个什么东西。 “别打我爸!” 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响起。 从那间四面漏风的土屋里冲出来道人影,疯了一样扑在老人身上,用后背硬生生扛了赖三一脚。 陆江河眯起眼。 是个女人。 虽然穿着不合身的大棉袄,浑身脏兮兮的,但这会儿因为剧烈挣扎,头上裹着的围巾散开了,露出一张只有巴掌大的脸。 苍白,消瘦,但那骨相美得惊人。 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明满是惊恐,却透着股子宁折不弯的倔劲儿。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