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周奕知道吴永成这是在故意给他制造心理压力,让对方摸不透警方的态度,心理上就会变得更紧张和不安。 于是赶紧点头:“好,我这就去,对了吴队,陈院长没家属了吧?那这刑事拘留通知书该给谁发?学校嘛?” “没错,通知单位。来,陈院长,这边请。” 陈耕耘的脸色,明显比刚才难看了不少。 说明吴永成的套路有用,他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 …… 审讯暂缓之后,周奕和吴永成立刻驱车去找了陈耕耘说的那三个朋友。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确认陈耕耘二十八号的不在场证明是不是真的。 陈耕耘提到的三个朋友,年龄跟他都差不多,年轻的时候都住在同一条街上,属于是儿时的玩伴。 其中那个当厨子的,比他小两岁,解放前两家就住隔壁,他是从小就光屁股跟在陈耕耘身后的。 周奕他们第一个找的就是那个厨子。 老头今年五十五了,大腹便便,秃顶,大脑门油光锃亮,一看就是个厨子。 “对,没错,二十八号晚上嘛,在我家吃的饭,我亲自炒的菜。”厨子掰着手指开始数自己炒了些啥。 周奕让他不用报菜名,我们不关心你们吃了什么。 “晚上在你家过的夜?” 厨子家是个小院,在市区的边上,看着条件不算太好,但也很敞亮,院子里养了鸡,种了点菜。 厨子一指里屋说:“对啊,忆民哥和大胡睡的炕,我跟老四打的地铺嘛。大胡还哇哇吐了,第二天整得我这屋里一股子酸臭味儿。” 周奕一愣:“忆民哥?谁是忆民哥?” 厨子说的大胡和老四,正是陈耕耘提到的另外两个朋友,怎么冒出来个忆民哥? 难道这群人里没有陈耕耘? 厨子回答说:“忆民哥就是陈耕耘啊。” 本来在周围四处转悠查看的吴永成一听,赶紧走了过来。“什么意思?这是陈耕耘的小名?” “不是啊,他打小就叫这名啊,他爹给起的,叫陈忆民。我最小,我从小就管他叫忆民哥,别人都管他叫民子。” “那他是什么时候改名叫做陈耕耘的?”周奕忙问,因为陈耕耘的户籍资料和职工档案上,曾用名这栏可都是空着的。 厨子摸着锃光瓦亮的脑门皱着眉说:“啥时候改的?那我就不记得了,反正很早了,少说得有个三十来年了吧。我记得好像他从最北边儿回来后,就叫现在这名了。老一辈的差不多都走光了,也就我还记得他以前那名字了。” “最北边?哪个最北边?” 厨子摇着头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就是他上山下乡去的地方。叫什么他没说过,好像说是个开荒的农场吧,老林子里,条件可艰苦可艰苦了。忆民哥每次想起来,都直抹眼泪。” 最北边,老林子,上山下乡? 吴永成和周奕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周奕之前提出查陈耕耘和樊天佑DNA比对的想法,这不就有落点了吗。 “他是哪年去上山下乡的?” 厨子直摇头:“不知道,我那会儿在一家饭店里当学徒呢,住店里,不回家,师父的尿盆都得倒。” 周奕立刻打断他问道:“你知道还有什么人会清楚他当年上山下乡的事吗?” “不知道……老街坊们都联系不上了吧,要不你们找他家里人问问?他还有个姐姐,今年应该六十四了。” “好,你知道他姐姐家的地址吗?” “我想想啊,有一回听忆民哥提起过。”厨子想了半天,才报出了一个大致的方位,但不知道具体门牌号。 吴永成立刻联系辖区派出所,让他们查具体地址。 问完厨子,又去找了另外两个人,其中那个被称为老四的,就是二十九号早上坐陈耕耘的车回家的人。 他确认了陈耕耘开的是一辆黑色的小汽车。 这三个人的证词,确实证明了,陈耕耘在四月二十八号晚上,一直在厨子家吃饭喝酒,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 也就是说,陈耕耘的不在场证明,完全成立。 根据“疑罪从无”的原则,认定犯罪需要达到“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的标准。如果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能证明犯罪发生时嫌疑人不在现场,也就意味着其没有实施犯罪行为的可能,因此无法达到证明标准,不能认定嫌疑人有罪。 所以,陈耕耘直接参与犯罪的可能性就较低了,虽然二十九号的不在场证明存在瑕疵,但问题是专案组现在也无法确认徐柳被挟持和杀害的具体时间。 因此只能从徐柳失踪开始作为案发时间的起点。 除非后面发现新的证据,确认徐柳是在二十九号失踪并被害的,比如发现她二十八号晚上还活着,并且有目击者。 但可能性不大。 而且陈耕耘之前的态度也说明了,他的潜意识里完全知道徐柳就是二十八号晚上死的,否则他不敢这么有恃无恐。 我知道东西是什么时候丢的,但那个时间点我人远在千里之外,所以你怎么怀疑都不可能是我。 一个道理。 难不成樊天佑真的是甘愿被陈耕耘利用的? 厨子等三人还确认了一个信息,就是二十八号晚上这顿饭是怎么来的。 发起人正是陈耕耘,厨子是最早二十六号晚上接到的陈耕耘电话,说想请老哥几个一块儿吃顿饭叙叙旧。 姓胡的也是二十六号晚上接到的电话,唯独老四是二十七号的早上,因为他家没装电话,陈耕耘上门找的他,要他一定得去,毕竟大家都这把岁数了,聚一次少一次了。 也就是说,这顿饭的发起人是陈耕耘。 是巧合,还是故意设计的? 吴永成和周奕开车来到了派出所提供的陈耕耘姐姐家,结果发现,他姐姐两三年前就已经得了老年痴呆症。 她的子女,也就是陈耕耘的两个外甥,并不清楚自己舅舅以前叫什么名字,在他们的印象里陈耕耘一直叫这个名字。 不过这两个外甥似乎是对这个舅舅很有意见。 一是觉得自己舅舅做这么大,却没怎么帮衬他们两个外甥。 二是关于遗产继承的问题,因为舅舅没有后代了,按理来说没有比他们两个外甥更亲的了。按照传统习俗,就应该是外甥替舅舅养老送终,顺便到时候继承舅舅的遗产。 可两个外甥说,陈耕耘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他们的妈,也就是陈耕耘唯一的亲姐姐,前两年还没得老年痴呆脑子还清醒的时候,跟弟弟提过,说以后要两个外甥替他养老送终。 可陈耕耘却直接拒绝了,说自己的事情不用他们操心,让两个外甥照顾好她就行了。 吴永成问两人,有没有陈耕耘年轻时候的老照片之类的。 周奕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也是这样怀疑的。 两个外甥想了想说好像还真有一张,就搁老太太房里的相框里头。 吴永成让他们拿出来看看。 等相框交到两人手里的时候,吴永成和周奕倒吸一口凉气。 这张照片是黑白的,非常模糊,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泛黄发霉了。 但照片上年轻的陈耕耘的脸还是依稀可以看得清。 他穿着满是补丁的棉袄,戴着解放帽,裤子脏兮兮的,也打着补丁。 照片的背景似乎是一片深山老林,周围没什么建筑,但有不少被伐倒的树木。 照片上的陈耕耘表情木讷,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柄斧头。 “吴队,没错了吧?”周奕问道。 吴永成点点头:“嗯,没错了。” 照片上年轻的陈耕耘眉宇之间,和樊天佑十分相似。 “这张照片我们可以先拿走吗?”吴永成问。 陈耕耘的两个外甥点头同意。 周奕把相框翻过来拆开,然后就看到了那张照片的背面,有一行褪色的文字。 “一九六三年十月十四号,拍摄于长风林场,陈忆民。”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