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陈耕耘彻底傻眼了,怒火冲天地问他到底干了什么。 樊天佑这才说出了十号晚上的事情。 他打算把徐柳的骨头扔到新北镇的矿洞里去,因为他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笃定警方不会再查一个已经查过的地方,所以他要杀个回马枪。 这结果还真是智者千虑,不如蠢人“自作聪明”一次。 陈耕耘在审讯中提到这件事,还是恨得直骂樊天佑是头小畜生。 但周奕却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樊天佑再蠢也不至于蠢成这样吧,不过这个答案除非他能醒来才能知道了。 就在当晚,樊天佑差点撞上了突然从路边蹿出来的肖冰。 当时慌不择路的肖冰认出是他后立刻冲上了车,求他开车带自己离开这里,因为警察在追他。 樊天佑说自己被这突发情况搞得措手不及,本来想把对方赶下去,但是听到警察两个字就慌了神,立刻开车逃走了。 毕竟除了警方外别人并不知道肖冰身上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里的时候,周奕本来以为肖冰是发现了车上的骨头才导致樊天佑起了杀心。 但真相,却让人扎心不已。 肖冰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樊天佑对他动杀心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肖冰问了一句,“樊教授你怎么会认识我的?” 因为樊天佑前面下车的时候,本能地喊了一句“肖老师”。 樊天佑对陈耕耘说,他觉得自己暴露了,因为事实上他和肖冰表面上没有任何交集。 而且还有一个理由是,肖冰知道他会开车,而且有一辆车,这件事被人知道他就没法解释了。 所以,他给肖冰递了一瓶水,已经躲了两天的肖冰大概是渴得不行了,一口气就喝掉了大半瓶。 樊天佑谎称把他送到前面没人的地方就将他放下来,其实却悄悄往偏僻的地方开。 由于这个进口药起效快,代谢也快,加上可能肖冰的体力也早已见底了,所以很快就昏睡过去了。 樊天佑把车开到了南沙河的一座桥上,把肖冰从车上拖下来,准备直接扔下去。 就在肖冰要掉下去的一刹那,他突然惊醒了,然后死死地抓着樊天佑的右手。 那一刻,吊在半空中的肖冰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睚眦欲裂地对着樊天佑大吼:“是你!你就是那个伤害露露的人!” 陈耕耘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问樊天佑,这是肖冰临死前咬的? 樊天佑点点头。 陈耕耘问他,确定人已经死了吗? 樊天佑说是自己亲眼看着他掉下去的,南沙河那么深,他还喝了药,水性再好也活不了。 “陈耕耘,用烧开的水壶把樊天佑的伤口烫焦,是你的主意吧?”周奕问。 对方点了点头:“他这种情况,大医院去不了,小诊所看不好,只能先这么止血。” “止血不是目的吧?破坏伤口形状才是吧?” “两者皆有之吧。” “那瓶抗生素,也是你给他的吧?” 陈耕耘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你那个时候,已经下了杀人灭口的决定了吧?” 没想到,陈耕耘表情坚定地摇头道:“不,我这不是杀人灭口,顶多……顶多算是见死不救吧。” “你不是挺懂法的吗?那我告诉你,行为人明知自己的行为会导致被害人死亡的结果,并且希望或者放任这种结果发生,这就是在故意杀人!” 陈耕耘愣住了,过了半晌突然激动地大吼:“我能有什么办法!他明明只要听我的,什么都不做就行了!可偏偏要干这么蠢的事,他这是要把我给害死啊!” “他这情况瞒不住的,早晚会被你们发现的,那到时候一切就都完了!” 陈耕耘咬牙切齿道:“事到如今,他不死,那我就得死!这狗杂种,他就不能像她妈当年那样,守口如瓶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吗?” “妈的妈的妈的!这狗杂种,他命怎么就这么硬,当初他妈被那样折磨他都没流掉!” “他要是没出生!我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怪他这杂种,怪他妈那个贱人!” 陈耕耘青筋暴起地疯狂大骂,所有肮脏的词汇往外蹦,一切斯文彻底扫地。 要不是身后蒋彪按着他,他早暴起了。 周奕知道,直到这一刻,这个伪君子才是真正的破防了。 他算计了一辈子,最后却毁在了自己亲生儿子手里。 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毁掉了他精心构建的一切,让他彻底一败涂地。 没有比这更加杀人诛心的事了。 “陈耕耘。”周奕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你说的这个狗杂种,是一条畜生跟樊春雨生的。” 陈耕耘一愣,瞬间怒目圆睁,怒吼着就站起来朝周奕扑过去。 但蒋彪一伸手,就把人死死地按在了桌上,厉声呵斥道:“老实点。” 这时,黑暗中有人拍了拍手,灯光骤然亮起。谢国强站起来说道:“我看差不多了,陈耕耘,徐柳的骨头在哪儿?” 被按着动弹不得的陈耕耘看见谢国强的眼神,剧烈喘息着慢慢冷静了下来。然后说道:“麻烦……放开我,我现在不激动了。” 谢国强冲蒋彪使了个眼色,蒋彪这才松手,但手掌还是离陈耕耘很近,以便随时应变。 “今天时间不早了,陈耕耘,交代完骨头在哪儿,就暂时结束吧。有没交代清楚的细节,后续我们来日方长。” 陈耕耘站在那里,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当他睁开眼睛的刹那,却刚好对上了谢国强寒气逼人的眼神,原本最后垂死挣扎的一丝抵抗心理,瞬间土崩瓦解。 谢国强的眼神,宛如行刑前的刽子手。 那不是他这样工于心计的小人能拥有的眼神,那是真正在战场上杀过人的眼神。 陈耕耘脚一软,颓然跌坐在椅子上,交代了徐柳的骨头在哪儿。 吴永成立刻让陈严他们去找。 谢国强冲乔家丽使了个眼色,乔家丽立刻把笔录整理好,走签字流程。 当陈耕耘手颤抖着写下确认语句,然后签名,按手印。 周奕看着从笔尖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字,吐槽了一句:“这字真丑。” 陈耕耘浑身一颤,手上用力,想把字写得更好看点,结果却越发难看了。 签完字,蒋彪像提小鸡一样把人架起来押回局里,因为后续还要带着他去指认几个现场,还原作案过程,确认口供真实性也需要再提审补充细节。 等到公安这边板上钉钉,可以结案了,下一场“酒局”才正式开始,至于纪委请他喝什么样的酒,那周奕就不得而知了。 “陈耕耘,你还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找到陆小霜的吗?”周奕突然问道。 陈耕耘回头道:“不重要了。” 其实陆小霜没死这件事,他后面自然会知道,因为检察院和法院受理的过程中,会进一步明确案件信息。 突然,陈耕耘问道:“我……能问一下你们是怎么怀疑上樊天佑的吗?是因为他手上的伤口才暴露的吗?” 周奕回答道:“不重要了。” 陈耕耘心如死灰地笑了笑,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演播厅。 谢国强说了一句收队,演播厅里就像一场终于录制完的节目一样,散场了。 周奕是最后一个离开演播厅的。 他站在门口,灯光已经关闭,偌大的演播厅里一片漆黑。 只有悬在上方的两个字,亮着微光。 问心。 无愧。 “周奕,还不走啊?”不远处吴永成喊道。 “来啦。”周奕赶紧跑了过去。 …… 回去的路上,周奕没有上押送车,而是被吴永成带上了一辆面包车。 车里有谢国强,还有梁卫。 一上车,谢国强就说道:“周奕,今天辛苦了。” “不辛苦,职责所在。”周奕回答完之后才在吴永成身边坐下。 随后谢国强对吴永成说:“吴永成,虽然今天陈耕耘基本都交代了,但是还有一些细节得复核,这件事你这两天抓抓紧。” 吴永成刚叼上烟,立刻点头说:“明白。确实还有些问题他没交代清楚,就比如说安远那边提供的徐柳表哥冯强的线索,徐柳三月底就说自己很快就要出国了,但陈耕耘这老家伙却说徐柳是四月二十七号用怀孕逼他才动杀心的。明显又隐瞒了一些东西啊。” “还有就是那个掺了安眠药的水,不是说是为了杀徐柳准备的吗?怎么喝了一瓶又一瓶的,十号晚上樊天佑还给肖冰喝了。这点老家伙也没说清楚,肯定有猫腻。” 梁卫开口道:“你说得对。我觉得这个水,可能是他专门为了迷奸女性准备的,可以进一步调查一下他有没有这种犯罪行为,尤其是宏大的一些女学生。” 吴永成一听,怒目圆睁:“妈了个……这老畜生。” 这时谢国强开口说:“这个陈耕耘可谓是罪行累累,后面两天你和周奕再辛苦辛苦,好好磨一磨他。我跟梁支队明天一早就要去省厅向徐厅汇报案情了。” 周奕一愣,看向梁卫问道:“梁支队您这就回去了?” 梁卫笑道:“嗯。等你们把手头工作忙完了,我邀请你们来省厅重案支队做客,顺便交流交流办案心得。” 吴永成连忙点头:“一定,一定。” 梁卫真诚地对周奕说:“周奕,栉风沐雨,砥砺前行,我期待有一天能在省城和你见面。” 周奕刚要感谢他的肯定,谢国强慢吞吞地说:“梁支队这是跟我抢人才啊。” 梁卫哈哈一笑:“哪儿能啊,这不都是国家的人才,群众的人才嘛。” 众人相视而笑。 黑夜茫茫,但不久之后,地平线上的曙光将照亮大地。 …… 根据陈耕耘的交代,徐柳的骨头,被他藏在了宏大职工公共澡堂的储物柜里。 说是职工澡堂,其实就是公共澡堂分出来的一块区域,区别就是左边的职工区域设备更新一点。 前面警方从陈耕耘的办公室里搜到过一串钥匙,澡堂储物柜的钥匙就藏在其中。 陈耕耘交代后,陈严立刻带人找到了那个储物柜,上面挂着一把灰铁挂锁。 把锁砸开后,发现储物柜里有一个黑色的旅行袋。 打开之后,在旅行袋里找到了两包用保鲜膜层层密封的东西。 大的那包是拆开后,正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大量骨头。 小的那包,则是大概四十万左右的现金、陈耕耘的护照等资料,以及一本明显内容加了密的黑色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满了东西。 周奕看到这本小本子的时候在想,这大概才是徐柳真正丧命的原因吧。 她想找藏在别墅里的这个东西。 她以为这是能牵住老虎的缰绳,殊不知却是她自己的上吊绳。 …… 周奕和吴永成第二天再次提审陈耕耘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下。 只是过了一夜,陈耕耘的头发居然就白了一大半,可见他昨天真正破防之后,有多绝望。 他身上的黑料,就跟多少年没洗澡的流浪汉身上的污垢一样,搓一搓就又下来点。 但周奕后面其实已经对他失去兴趣了,因为他最关心的另一个问题,对方也回答不了。 就是上一世,究竟发生了什么? 上一世的宏大案,比这一世晚了好几天,而且死的人是陆小霜。 如果不是两世装尸块的袋子是同样的两个,周奕差点就要怀疑还有一个凶手了。 上一世的真相,恐怕已经彻底埋没在了时空的缝隙里。 周奕接下来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就是樊天佑究竟能不能醒过来。 一是他醒来,不管瘫不瘫,只要能开口,那就能指证陈耕耘了。同时宏大案的一些细节,还需要找他来补充。 二是还有几个问题只有他才能解答,虽然不影响案件定性,但如果他不作答,恐怕就永远都是未解之谜了。 …… 两天后,一直在医院看守的何彬传来消息,樊天佑醒了。 吴永成和周奕立刻驱车前往,何彬把医生的话转述给了他们:完全性损伤,颈髓损伤平面以下感觉和运动功能完全丧失。 也就是俗称的高位截瘫,脖子以下完全不能动。 病房门口,何彬骂道:“居然没死,便宜这王八蛋了。” 吴永往里看了一眼说:“没死是便宜他了,但瘫痪总比植物人要好,植物人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现在这样,才是对他的折磨。” 周奕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躺在里面的樊天佑说道:“生不如死。” 当吴永成和周奕走进病房,来到病床边的时候,病床上的樊天佑毫无反应。 但他的眼睛却睁开着,空洞无神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樊天佑,既然醒了,那就好好交代一下你的犯罪事实吧。”吴永成说。 可樊天佑仿佛像是听不见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吴永成又喊了两声,依然没反应,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吴永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是没反应。 他扭头问周奕:“不是没变植物人吗?”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