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那是大明的龙骨!是国朝的命脉! “父皇设想,军士屯田自给,卫所世代相袭。” 朱棣的声音陡然变得异常沉重,那不再是单纯的论述,而是一种仿佛来自幽冥地府的控诉,又像是一曲为未来谱写的哀歌。 “如此,便可不耗国库,养兵百万,威慑四海!” “这个设想,不可谓不宏大!不耗天下百姓一粒米,便能养活一支百万雄师,横扫大漠,镇压四方!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壮举!”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那份初心的敬意。 “可是!” 突然,他话锋一转,音量猛地拔高!那声音不再沉重,而是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痛楚与愤怒! “母后!如今才洪武十二年啊!” “才十二年!” “儿臣在北平!在儿臣的就藩之地!亲眼所见!那些卫所的指挥使、千户、百户!那些父皇最为倚重,视作手足的老兄弟、老功勋!他们是怎么做的?!” 他的质问如同重锤,一锤接着一锤,砸得马皇后脸色煞白,身体微微摇晃。 “他们疯狂地侵吞军田!他们将朝廷明文规定,分给普通兵士赖以为生的屯田,用各种手段划归到自己名下!变成了他们的私产!” “他们私役兵士!强迫那些本该操练杀敌之术的儿郎,去给他们种私田,盖私宅,当他们的家奴!” “父皇设想中,那些保家卫国、自给自足的‘大明军士’,正在沦为那些‘勋贵军官’的私人农奴!” 朱棣的情绪彻底失控,剧烈的动作牵动了背后的杖伤,一股钻心的剧痛直冲天灵盖。 他疼得浑身一颤,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却毫不在意,反而像是被这股疼痛点燃了最后的疯狂。 “兵士身份世袭,子孙永为军户,世代为奴,毫无晋升之望!” “他们起早贪黑,风吹日晒,终日劳作!不是在为大明操练杀敌之术! 不是在为大明戍守边疆!他们是在为他们的顶头上司当佃户!当牛马!” “母后!” 朱棣用手肘死死撑着床板,上半身几乎要弹起来,眼中爆发出骇人的血光,他几乎是在用生命嘶吼: “儿臣敢在此断言!” “不出百年!或者最多五十年!我大明这号称二百万的卫所军,将彻底腐烂!从上到下,烂到根子里!” “他们将沦为一群连刀都拿不动的农奴!一群只知种地,不知杀敌的废物!” “届时,北元残余势力卷土重来,草原铁骑再次叩关! 我大明拿什么去抵挡?!就靠那些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脑满肠肥、连战马都上不去的勋贵军官吗?!” 货币系统的崩溃! 军事制度的僵化! 如同两把最锋利的解剖刀,被朱棣血淋淋地从大明的肌体中活活挖了出来,摆在了马皇后的面前,刀刀见骨,直指命脉! 卧房内,一片死寂。 马皇后呆立在床前,嘴唇无声地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大脑已经彻底被这惊世骇俗的言论冲击成了一片空白。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