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九章 恶狼的溃灭-《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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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哀婉传神忠义千秋的,中‘糟粕所传非粹美,丹青难写是精神。’总是诗言志罢。”蒋介石慨然道。

    一番怀古纵谈后,是沉默,沉默往往是难堪的,这对于宾主都一样。沉默也是双方的某种期待,倘若此种期待被沉默证明是不可期待的,那就只能告别,让误会或者欺骗不再永远。

    ......

    就在蒋介石与黄浚纵情怀古的时候,南京鼓楼岔路口,***领事馆。

    领事馆斜对面,是一家卖烟酒杂货的小商店,随着中日开战,这个商店人气突然旺盛起来,拉黄包车的、摆测字摊的、卖冰糕的,还有到这里来买两支烟喝一碗茶的,平时摆上一两桌桌椅都坐不满,现在加到四张,依旧不够。

    今天,戴着顶紫『色』礼帽的***领事馆的助理武官今井武夫又来商店买烟,他买了包安毅集团滇南烟厂出品的玉溪香烟,惬意地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会儿,对店主竖起大拇指说:“中国的烟比***的烟浓,芬芳醇厚,哟西!”

    说到这里,开始大发厥词:“中国什么都好,做的吃得比***的香,住得地方比***舒服,女人也比***女人漂亮白嫩,就是他妈的不会打仗,以后这里成为大***帝国的地方,相信会更加美好!”

    三十出头的店主低下头,一语不发。

    今井武夫转过身,看了一眼商店外坐了满满四张桌子正在喝茶的车夫,皱起了眉头:“怎么最近这里人越来越多了,而且全部盯着我们的领事馆?莫非有什么不良企图?”

    旁边过来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怒声道:“你们日军被安家军堵在上海和浙东不是?这里是南京,不是东京,是不是?”

    “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今井武夫怒哼一声,瞥了一眼像是教书先生的中年人,下意识地扶了扶头上的紫『色』礼帽,拂袖而去。

    店主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埋怨道:“沈兄,你不该触怒他的,我们还得通过他,在大使馆里安『插』咱们的人,现在咱们只送进去一个理发师和一个负责打扫清洁卫生的佣人,还接触不到核心机密,若是他一怒之下,把理发师和佣人解职了,我们就什么线索都没了。”

    沈醉在店主对面坐下,神『色』严峻:“24号有发现,他在清理垃圾时,发现几张和黄浚常吃的巧克力相同的纸,其中一张纸上有字迹,但显然经过显影等处理,现在字迹已经很模糊,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乔装成店主已经半年的特务处四大干将的陈恭澍神『色』一凛:“果真是他?”

    “十有***了!”沈醉一脸严肃。

    “黄浚那边有消息吗?”陈恭澍又问。

    “我们收买了黄浚的丫头莲。说起来,很难让人相信,黄浚身边的人,竟然都是他的亲信,一个个谨小慎微,几乎都是黄浚从福建老家带来的,或是***或是乡邻。黄浚父子在黄公馆内都有***的起居间,对待下人不刻薄,那个莲是苏北盐城人,家境贫困,生得端庄稳重,眉清目秀,今年刚满16岁,每天负责到菜市场买菜,小丫头的是非观念很强,我们稍微解说了番道理,她便欣然答应做我们的内应。根据莲亲眼所见,黄浚的司机今天一早骑着自行车外出,大约半小时后回到黄公馆,在黄浚书房的门口摘下头顶的紫『色』礼帽,挂在衣帽架上,没有说一句话就走。”

    陈恭澍有些惊讶:“和今井武夫头上那顶一模一样?”

    “没错,我们已经详细对比过了!”

    沈醉小声道:“半个月前,第四厅和第二厅开始在黄河两岸大规模清除河防部队内部的***『奸』细的时候,黄浚戴着顶紫『色』礼帽,到新街口白俄人开的顿河西餐厅喝咖啡,当时今井武夫也去了,也戴着同样的礼帽,他们俩的礼帽挂在一起,离开时拿了对方的礼帽。我们当时的人没有留意,但用胶片全程监视了顿河餐厅里的动静,经过慢动作回放,才发现这个秘密的。随后不久,河防部队和豫鲁地方军队中,消失了大量人员,最后只逮住了几只小鱼小虾,不过庆幸的是,两座铁路大桥保住了,可见***人确实得到了核心机密。”

    陈恭澍惊讶地说:“原来黄浚和***人通过这种方式传递情报?”

    “这只是其中一种,或许还有更为机密的手法,不过就这个发现已经足够了!”沈醉皱紧了眉头:“现在的问题是,今天早上黄浚的司机出去干什么了?你也看到,今井武夫也带着紫『色』的礼帽出现,这说明又有重要情报在传递。”

    “不好!今天蒋夫人和安将军回上海,会不会......”

    陈恭澍说到这里,和沈醉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立即决定,由沈醉把消息传递上去,再由处长戴笠去觐见蒋委员长,最好及时通知安将军一行,规避日军可能出现的袭击,否则就危险了。

    ......

    黄公馆,书房。

    黄浚把门反锁上,再拉上厚厚的窗帘,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黄浚四处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躲藏在书房里,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桌旁的瓶前,轻轻扭动一下,书房里靠东墙的一个大书柜,缓缓地向一侧移动,『露』出个凹进墙壁的空间,一口保险箱赫然摆放在墙壁中间。

    黄浚走到保险柜前,按动密码,柜门“叮当”一声弹开,『露』出了三层空间,黄浚把放在保险柜最上面一层的一把勃朗宁手枪拿了出来,推上子弹打开保险,放到了一旁,然后再把这些年来出卖情报所赚取的一百根金条和一张一百万美元的现金支票拿了出来,全部装进了一口皮箱里。

    他想了想,关上保险柜,又在旁边的书柜上按了按,保险柜一侧的墙壁,突然向下收缩,『露』出一口檀木箱。黄浚拿出檀木箱,把这些年来包括土肥原贤二、田中隆吉、***大使馆参赞日高信六郎、***驻南京领事须磨在内的日方要人的信件一一拿了出来。

    再次左右看了一眼,黄浚把檀木箱放回原位,按动按钮,让一切复原。随后,把所有东西放回到桌面上,再转动瓶,书架把暗格掩藏了起来。

    黄浚皱着眉头,拆开一个个信封,拿起一份份具有日酋亲笔签名的信件细细观看。每一次看到这些信件,他都会眼睛充血,暴『露』出人『性』中最真实的卑鄙、残暴的那一部分——他面部的肌肉微微发抖,把眼镜摘下,半闭着眼,右手伸前半尺,握着那一支勃朗宁手枪,他需要极大的毅力,才能克服由于出卖情报导致多少中国人民、抗日将士付出多少生命和鲜血的心虚感。

    黄浚并不是不知道这些信件的危害,但是,他担心自己的利用价值消除后,会被日方当做无用的走狗给除掉,所以需要找一些东西防身,证明自己对大***帝国的忠诚和奉献,而这些具有大人物亲笔署名的信件,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前后九十八封密件,一一翻阅完,被黄浚一一装回信封,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皮箱底部的暗层里。

    今天与委员长的谈话,让黄浚生出一丝警惕,蒋介石莫名其妙地谈起樊若水,然后大讲忠义,就算是傻瓜也知道他言语里蕴含着什么意思,看来南京城不能继续待下去了,还是北上投靠***人去吧。

    就在黄浚刚刚拉上拉链,直起身体喘一口气时,房门声突然响起,他身体猛然一颤,几乎下意识地就想去拿手枪,但很快理智就告诉他,现在敲门的可能是他的儿子黄晟。

    通过书房门上的瞭望口,黄浚发现果然是自己年方二十岁的儿子,连忙打开房门,四处望了一眼,随即厉声问道:“不知道书房是禁地吗?怎么我不叫你,你就自己上来了?”

    黄晟有些紧张地说:“爸爸,情况不对劲,咱们公馆门口突然多了许多陌生人,我小心看了看,认得其中几个是特务处的人,此外,好像第二厅、第四厅也有人参合进来,更为紧急的是,警备司令部把咱们公馆两边的街口拦住了,情况不妙!”

    黄浚大惊失『色』,连忙来到窗前,拨开窗帘一角细细观察,果然发现,谷正伦的宪兵把街道两边的街口给拦住了。他连忙对黄晟道:“你迅速回房收拾一下,等下我们一起,悄悄从地道走。我买这个房子的时候,预先挖掘了一条通向临近街道的密道,咱们先到***领事馆寻求庇护。”

    黄晟有些担心:“如果***人杀人灭口呢?”

    黄浚心里一震:“不作此想,这几年我为***人送出过多少绝密的情报?他们心里有数的,而且我把***政要给我的信小心保存着,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会妥善保护我们的。”

    黄晟又问:“妈妈呢?”

    “不告诉她,她不走。她一概不知情,特务们拿她没办法。”言毕,黄浚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应该也不让你知情的。”说罢,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去的黄晟,这是他的独子,福建候冠黄家的一条独根,但愿不要因为自己葬送他的一生。

    ......

    憩庐,戴笠面对蒋介石,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手下的发现详细禀告蒋介石。

    “你是说,黄浚有可能获知了你师母和安毅的行踪,将其告诉了***人?”蒋介石大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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