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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子清先是一怔，然后大喜的，激动的问道：“当真？谁干的？”

    “我干的。”副将身后的人上前一步，放下披风的兜帽，解下披风，一张天人般美丽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冷色，道：“我是凌家的叶十一，前来相助大人。”

    成王的大军聚集在长沙城附近，为了避过他们，燕七决定走西边从山间穿过去，从武陵绕过去，然后北上荆州。

    山间无道，先是弃了马车，后来山路上马都难行，燕七便背了凌清羽，在那崇山峻岭之间靠两条腿走过去。

    他身体早就已经到了强弓之末，却绝不假手于人，两人都知这是最后的时光，凌清羽没有反对，只是走上那么一段，就必然要他停下来休息。

    三月底是荆湖路最美的季节，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鲜，清泉淙淙，密不见天的森林里空气都带着甜味。

    这日到得一个峡谷之间，一条清澈的小溪蜿蜒流过，溪水里游弋着一种似鱼非鱼的生物，发出一声声如同幼儿哭泣的叫声。

    “娃娃鱼！”凌清羽惊喜的叫道，然后对夜魄道：“魄儿，快去抓一条，这鱼可补！”

    夜魄应了一声就下了水，没多久就抓了一条半米长的大鲵上来，交给了已经在溪边烧火做饭的苏姆。

    看着他们抓鱼做饭，凌清羽走回燕七身边，坐在了草地上，让燕七将身子靠在自己身上。

    春日的暖阳从峡谷上照了下来，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带了一丝懒散之意。

    凌清羽眼前忽然有一丝恍然，要是没有战争，没有杀戮，如果能回到自己那个和平的年代，和燕三燕七他们这样闲适的野游，那将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燕七伸手将她的手握住，头靠在了她的肩上，闭了眼睛，享受着阳光和身边人的气息。

    “清羽…”听得他轻声唤了一声，凌清羽侧头应了一声，见他眼睛微闭，灰白的脸上因为阳光的照耀带了一点红晕，连带那紫色的唇都有些鲜红的润色。

    “记住我的话…”说了这句后，燕七抬头，伸手勾下了她头，深吻了进去。

    凌清羽一愣神，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松开了她站了起来，手中已经拿起长剑。

    夜魄夜霏等人已经抽出刀刃长剑，从峡谷的两边，随着树枝被踩碎的声音，走出了好些青色衣衫手拿武器杀气腾腾的男人。

    “不是梅山峒的人？”青衣人里面走出一个个子矮小眼睛里却精光四射的男子，手中的刀指着他们点了点，问道：“你们是何人？到此处干嘛？”

    “潭州战乱，我们是商人，从此地绕路。”影十三上前一步道。

    “商人？”男子的视线从地上那些大包袱和峡谷间十几匹马身上一转，阴笑道：“正好，兄弟们正缺点东西，既然碰上了，那就是有缘，交给我们吧。”

    “你们是什么人？”影十三眼珠一转，问道。不光是眼前这两百多人，峡谷森林里那些反射着阳光的兵刃和箭头，说明那后面还有更多的人。

    “我们是武陵族的，小子，识相的话，就把东西和…”男子侧头听了下旁边人的话，便看向了凌清羽，然后带了淫笑道：“那个女人留下。”

    武陵族，靠近成王封地辰州的武陵山脉里的一支蛮族，这次随同成王起兵，最是狠毒的一支部队。

    影十三一笑，道：“成王败了嘛？你们这是败军？”

    “首领，和他们多说什么！”男子旁边一人叫道。

    看看人数，明显是自己这边占上风，那首领阴阴一笑，手一挥。

    为了遮人耳目，他们人数并不多，除了十六夜就是五十多个亲卫，其他人凌清羽全部派给了叶十一。

    人数差距悬殊，但是战斗却是一边倒。

    燕七坐了回去，将身子靠在了凌清羽身上，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燕七，”四周都是一片厮杀声，血光飞溅中，凌清羽问道：“你刚说要我记住什么话？”

    “嗯，”燕七头蹭了蹭她的胸，笑道：“记住我爱你，记住我死了也不用太伤心，偶尔想想我，偶尔去长生殿看看我，燕七就满足了。”

    “燕七…”凌清羽低头，手指拂过他脸颊，轻声道：“我也爱你…”

    “我知道…”燕七灿然一笑，脸上焕发出了异样的神采，明艳动人得让人不敢逼视。

    虽然不是对燕三那种爱，但是在你心里已经有了我的位置，这便足够了。

    笑容未敛，燕七长剑出鞘，反手刺进了一个从草丛里偷袭过来的武陵族人身体，在夜魄影十三的怒吼声中，身形跃起，抽出长剑顺手划过了另外一个武陵族人的咽喉，同时一掌击飞了从溪水里跃上来的武陵族人，手中长剑一转，快如疾风一般的连刺带斩，将其余几个从溪水里偷摸上来的武陵族人斩杀在地。

    只是一瞬间，他们前面的草地上便倒下了好几具尸体，燕七的身体摇摇欲坠，嘴角已经溢出血丝，等夜魄飞掠过来后，缓缓倒入了凌清羽拥过来的怀抱。

    “燕七！”

    心脏似乎已经紧缩成一团，再也无力启动，燕七努力喘息着，睁着眼睛带了笑意看着凌清羽那焦急仓皇的脸，药已经全部用完，生命也已经走到最后，燕七的心里却平静如水，五指相扣的握住了凌清羽的手，柔声道：“如有下辈子…一定陪你到白头…”

    “燕七！”看着那双桃眼慢慢失去神采，虽然早已经预料到这一天，凌清羽还是心痛欲碎，撕心裂肺般的叫了一声。

    燕七的唇角浮了一丝笑意，不舍的握了下她手，低声道：“吻我…”

    眼泪已经倾泻而下，凌清羽抱紧了他，狠狠的吻上了他的唇，冰冷的带着妖艳青紫色的唇。

    初次见他，那个夏日炎炎的上午，他穿了一件白衫，带了惬意的笑容，仿佛从阳光里走出来一般，那般美丽，让人一见就不忍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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