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朕何尝不想?”李世民苦笑一声,眼中竟闪过一丝罕见的脆弱,“可每夜闭眼,便见他们满身血污,站在朕的榻前,说……说朕夺了他们的江山,害了他们的性命。”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继续道:“起初只是模糊身影,这几日却愈发清晰。昨夜,朕甚至看见隐太子手提长剑,步步逼近,说要取朕性命……朕惊醒时,冷汗已湿透中衣。” 殿中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听出了李世民话中的深意——这不仅仅是噩梦,更是心魔。 李毅垂眸静坐,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他忽然明白,历史终究有其不可更改的轨迹。正史记载,李世民在玄武门之变后,常梦见李建成、李元吉索命,夜不能寐,最后只得命秦琼与尉迟恭夜守宫门,这才得以安寝。后世门神传说,便由此而来。 如今,虽然因为自己的出现,许多细节已经改变,但这核心的一幕,还是如期上演了。 “陛下,”一直沉默的秦琼忽然开口,声音沉稳,“臣等愿为陛下守夜。若真有邪祟,臣手中的金锏,尉迟将军的钢鞭,定叫它们有来无回!” 尉迟敬德也轰然起身,抱拳道:“陛下!臣这条命是陛下给的,莫说是守夜,便是刀山火海,臣也去得!” 李世民看着这两位爱将,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却摇了摇头:“朕知道你们忠心。可守夜之事,非长久之计。你们都是国之柱石,白日要处理军务,若夜夜值守,身体如何吃得消?” “陛下!”尉迟敬德急了,“臣皮糙肉厚,三五日不睡也无妨!” “敬德,”李世民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目光却缓缓转向了李毅,“冠军侯。” 李毅起身:“臣在。” “你那日……在两仪殿中展现的神力,”李世民斟酌着词句,“朕后来思量,那等力量,已非凡人所能及。民间有传说,武者气血阳刚至极,可镇邪祟……不知是否属实?” 问题来得突然,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李毅身上。 李毅心中了然。李世民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终于说到了重点——他是想试探,自己这身非人的力量,能否用来对付那些“梦魇”。 “回陛下,”李毅沉吟片刻,缓缓道,“臣曾听那位传授功法的道长提及,武道修至极境,气血如烘炉,阳气冲霄汉,寻常阴邪确实不敢近身。但……” 他顿了顿,抬眼直视李世民:“但臣以为,陛下所梦,非是邪祟。” “哦?”李世民眼神一凝,“此话怎讲?” “臣斗胆直言,”李毅的声音清晰而平静,“隐太子与巢刺王,乃是陛下的血脉兄弟。玄武门之事,无论后世如何评说,终究是骨肉相残。陛下心中有所愧疚,有所不安,此乃人之常情。梦境所现,不过是心结外化罢了。”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长孙无忌脸色一变,正要呵斥,却见李世民抬手制止了他。 “说下去。”李世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臣以为,”李毅继续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若想安寝,或许不该向外求诸镇邪之力,而该向内寻求心安之法。” “心安?”李世民喃喃重复这个词,眼中神色复杂。 “正是。”李毅躬身道,“陛下可下旨,为隐太子、巢刺王重修陵寝,以亲王之礼厚葬。再命高僧大德做法事超度,赦免其旧部余党,抚恤其家眷后人。如此,既可安逝者之灵,亦可解生者之憾。心结既解,噩梦自消。” 这番话说完,殿中一片寂静。 魏徵的眼睛亮了。他本就想进谏此事,只是碍于时机未到,如今李毅率先提出,正合他意。 他立刻起身附和:“冠军侯所言极是!陛下,隐太子、巢刺王毕竟与陛下同出一脉,如今既已故去,当以仁德待之。如此,方显陛下心胸,亦可安抚天下人心!” 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也缓缓点头。他们都是谋国之臣,自然明白其中深意——这不仅是解心结,更是政治上的高明手段。通过厚待李建成、李元吉的后人,可以向天下展示新帝的仁德与胸襟,化解潜在的反对声音。 长孙无忌眉头微皱。他作为玄武门之变的主谋,本能地不愿再提旧事,但见李世民神色松动,也只得沉默。 李世民靠在榻上,闭目沉思良久。 暖阁内静得能听见铜漏滴答,香炉中青烟袅袅升起,在晨光中缓缓盘旋。 终于,李世民睁开眼,眼中血丝依然,却多了几分清明。 “冠军侯,”他缓缓道,“你今日这番话,让朕想起了一个人。”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