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镜中窥秘,风起青萍-《疯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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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在这种表面祥和、内里紧绷,一边扮演仙师、一边研究印记、一边搜集情报的节奏中缓缓流逝。苏砚的身体在规律的饮食和锻炼下,明显健壮了些,脸颊有了点肉,不再是皮包骨头。他的小院也被村民自发修葺得更整齐,甚至有人送来了两盆不知名的野花,摆在窗下,给这冷清的“仙居”添了一丝生气。

    就在苏砚几乎要习惯这种戴着镣铐跳舞的平静生活时,新的波澜,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泛起。

    这一日,秋高气爽。苏砚正在院中,用一把村民送的小锄头,尝试开辟一小块“药圃”,将从山里移栽来的几株可能有药用价值的植物种下。这是“尘微子”人格突发奇想的点子,美其名曰“培育灵药,惠泽乡里”,实则幽暗人格觉得,系统性地接触、培育本地植物,有助于建立更完善的生态和药物数据库。

    忽然,村口方向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夹杂着惊呼和马蹄声。

    苏砚(幽暗人格瞬间接管了表层控制,尘微子的人格活动被暂时压制)停下手中的活计,直起身,目光平静地投向喧闹来处。不是秦墨,秦墨的气息和移动方式他记得。也不是寻常的村民或行商。

    很快,几个村民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惊惶和一种看到稀罕事的兴奋。

    “仙长!仙长!不好了……哦不是,是来了!来了好多人!骑着高头大马!还有……还有一辆好漂亮的马车!”一个半大小子气喘吁吁地喊道。

    “什么人?”苏砚语气平淡。

    “不……不知道!看着可威风了!指名道姓要找您!说是从……从县城来的!”

    县城?指名道姓找我?苏砚心中念头急转。他在县城并无熟人,秦墨是玄镜司的,活动范围显然不止县城。那么,来者是谁?为何找他?

    “请他们过来。”他放下锄头,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语气听不出喜怒。同时,意识深处快速检视自身状态——镜印平稳,天机宝鉴和黑石都在怀内妥善隐藏,“尘微子”的人格模板准备就绪,可以随时切换应对。

    片刻之后,一行人马出现在小院外。

    为首的是一名锦衣华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顾盼之间自有威严,显然是管事或管家一类的人物。他身后跟着四名精悍的护卫,个个腰佩刀剑,眼神锐利。护卫中间,是一辆装饰考究、但并不夸张的青布马车,车帘低垂,看不清里面。

    这阵仗,与朴素甚至破败的山村格格不入,引得全村老少都远远围观,议论纷纷。

    中年管事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矫健,显然也有功夫在身。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苏砚的小院,在苏砚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一丝疑惑?似乎苏砚的形象与他预期有些出入。

    但他很快掩饰过去,上前几步,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却不失礼数:“敢问,可是尘微子道长当面?”

    苏砚(此刻由“尘微子”人格应对,带着适度的淡然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单手立掌还礼:“贫道正是。不知尊驾何人?寻贫道有何贵干?”

    “在下姓周,乃本县县尊府上管事。”周管事语气恭敬,但脊背挺直,带着大户人家仆役特有的矜持,“奉我家县尊老爷之命,特来请道长过府一叙。”

    县尊?一县之长?苏砚心中微凛。这可是本地真正的“父母官”,掌握着生杀予夺的世俗权力,与秦墨那种超然的“仙使”截然不同。县尊为何会知道他这个山野道士?还派了管事和护卫,如此正式地来“请”?

    “哦?县尊大人?”尘微子恰到好处地露出受宠若惊又略带不解的神情,“贫道山野之人,粗通些微末伎俩,何德何能,竟劳动县尊大人垂询?不知县尊大人召见,所为何事?”

    周管事微微一笑,压低了些声音:“道长过谦了。道长于本村化解井患、辨识阴邪、更得玄镜司秦大人亲口赞誉之事,早已传扬开来。我家老爷素有耳闻,近日府中恰有些许……不甚安宁之事,听闻道长乃是有真本领的高人,故特命在下前来相请,望道长不吝移步,前往县城,为老爷分忧解难。”

    原来如此!苏砚恍然。是秦墨那“官方认证”和“井患”、“辨识阴邪”的名声传到了县城,引起了这位县尊的注意。府中“不甚安宁”?怕是遇到了什么“脏东西”或者疑难杂症,寻常郎中和江湖术士束手无策,这才想起了他这个被“玄镜司仙使”肯定过的“高人”。

    这是个机会,也是个巨大的风险。

    机会在于,接触县尊这个阶层,意味着能进入更广阔的信息网络,接触到更丰富的资源,甚至可能找到关于“灵晶”或类似之物的线索。县尊府中若有“不宁”,或许本身就是某种“异常事件”,值得探查。

    风险在于,县城不是小山村,人多眼杂,规矩森严。县尊本人及其身边人,见识、心机都非村民可比。自己这点装神弄鬼的把戏(主要靠天机宝鉴和话术),在真正的官宦人家面前,很容易露馅。更何况,镜印在身,百里范围……从山村到县城,距离恐怕已经逼近甚至超过百里界限!一旦触发镜印警报,秦墨会作何反应?他能解释得清吗?

    瞬息之间,幽暗人格已权衡利弊。镜印是关键制约。但周管事亲自来“请”,拒绝的后果可能更严重——得罪本地最高行政长官,以后在小山村乃至附近区域都将寸步难行。

    “县尊大人厚爱,贫道本不该推辞。”尘微子脸上露出恰如其分的为难,“然贫道修为浅薄,恐力有未逮,误了县尊大事。且贫道近日心神损耗,需静修养息,不宜远行……”

    他在试探,也在争取时间。

    周管事似乎早有预料,笑容不变,语气却坚定了几分:“道长放心,我家老爷最是礼贤下士。无论成与不成,必有厚礼相谢,绝不让道长白跑一趟。且府中已备好静室,一应所需,皆由府中供给,定不会让道长劳神。马车稳便,护卫周全,道长只需安心随行即可。”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容不得拒绝了。这是“请”,也是“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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