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法租界暗夜-《清辞归浩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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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李浩不再犹豫,转身跟着泥鳅,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朝着福煦路方向疾行而去。
福煦路位于法租界西区,相对僻静,道路两旁多是花园洋房和高级公寓。黄锦荣的“别院”并不起眼,是一栋带围墙的两层红砖小楼,黑铁门紧闭,院内树木葱茏,从外面几乎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悦来茶馆已经打烊,后门虚掩。李浩闪身进去,阿炳和榔头立刻迎了上来,两人脸上都带着汗水和紧张。
“李先生,就是那栋楼!”阿炳指着斜对面不远处那栋黑黢黢的小洋楼,“我们盯了一会儿,门口一直有两个人守着,看着不像巡捕,倒像是打手。里面偶尔有灯光,但看不清具体情况。刚才有一辆小汽车开进去,没停多久又开走了。”
李浩透过门缝仔细观察着那栋小楼。夜色深沉,小楼只有二楼的一个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像一只蛰伏的野兽的眼睛。围墙不算高,但上面似乎有碎玻璃。门口的两个守卫看似松散,但站的位置很刁钻,互相能照应,视线也能覆盖大门和两侧街道。
硬闯,成功率极低,而且会立刻惊动里面的人,沈清辞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必须智取。
李浩大脑飞速运转,将周围的地形、可能的守卫力量、以及自己手头的资源快速过了一遍。
“泥鳅,”他低声吩咐,“你腿脚快,立刻回仓库,找老周,让他把张师傅做的那些‘炮仗’拿几个过来,还有,把我床头那个棕色的小皮箱拿来,要快!注意隐蔽!”
“是!”泥鳅应了一声,像只狸猫般窜了出去,眨眼消失在夜色中。
“阿炳,榔头,你们俩,绕到小楼后面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入口,或者防守薄弱的地方。注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只看,不动手。”
“明白!”两人也迅速行动。
李浩独自留在茶馆后门的阴影里,目光死死锁住那栋小楼。时间像沙漏里的沙子,缓慢而冰冷地流逝着。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他不知道沈清辞在里面正经历着什么,这种未知的恐惧,比面对枪林弹雨更让他煎熬。
大约二十分钟后,泥鳅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怀里抱着一个用旧报纸包裹的、沉甸甸的包袱,手里还提着那个棕色小皮箱。
李浩接过皮箱,打开,里面是一套深蓝色的巡捕制服,还有一副证件和一把警用左轮手枪——这是他通过赵师傅的关系,早就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的“道具”。
又过了十分钟,阿炳和榔头也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李先生,后面有个小门,锁着的,但墙不高,靠墙有棵大树,可以爬上去。后面好像是个小花园,没看到人,但一楼有个窗户亮着灯,拉着窗帘,里面好像有人说话。”阿炳低声汇报。
“好。”李浩心中有了计较。他将巡捕制服迅速套在外面,证件别在胸前,警用左轮检查了一下,插在腰间明显的位置。然后,他打开泥鳅带来的包袱,里面是几个用油纸和麻绳捆扎好的铜管“炮仗”,还有一小包特制的、延迟时间更长的引信。
“阿炳,榔头,你们跟我来。泥鳅,你留在这里望风,如果我们进去一刻钟后没出来,或者里面传出枪声、爆炸声,你立刻按我们之前说好的路线撤退,通知老周,启动第三套方案。”
“李先生……”泥鳅急了。
“执行命令!”李浩的声音不容置疑。
泥鳅咬着嘴唇,重重点头。
李浩将几个“炮仗”和引信分给阿炳和榔头,简单交代了用法。然后,三人如同鬼魅般,借着夜色的掩护,绕到了小楼的后墙外。
果然如阿炳所说,围墙不高,靠墙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李浩示意阿炳和榔头在墙根下戒备,自己则深吸一口气,抓住粗糙的树皮,手脚并用,如同猿猴般敏捷地攀了上去,蹲在墙头。院内一片寂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一楼那个亮灯的窗户里,隐约传来男人的交谈声和……女人的啜泣声?!
李浩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啜泣声很低,很压抑,但确实是女人的声音!是清辞吗?
他不能再等了。
他轻轻滑下墙头,落地无声。阿炳和榔头也紧跟着翻了进来。三人贴着墙根,迅速接近那扇亮灯的窗户。
窗内,是间类似书房的房间,拉着厚厚的窗帘,但边缘有缝隙。李浩凑近缝隙,往里看去——
只见沈清辞被反绑着双手,坐在一张硬木椅子上,头发有些散乱,脸颊上有一道明显的红痕,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血渍!但她背脊挺得笔直,眼神清冷而倔强,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她面前站着两个男人。一个穿着绸衫,叼着雪茄,满脸横肉,正是法租界华人督察长黄锦荣的心腹手下,绰号“疤脸刘”。另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但眼神阴鸷,正是黄锦荣的“白纸扇”(师爷)陈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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