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雾锁江浦-《清辞归浩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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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在这里被江风吹散了些,视野开阔不少。只见浑浊的江水滔滔东去,水面宽阔,对岸的景物在暮霭中只剩下一抹黯淡的轮廓。近处是一个简陋的渡口,停着几条稍大些的木船和更多的小舢板,随着江波起伏。码头边堆着些麻袋货物,几个苦力模样的汉子正蹲在地上抽烟,眼神空洞地望着江面。稍远些,有些零散的窝棚和低矮房屋,应当就是江浦镇的外围了,看着比沿途村落齐整些,但也绝谈不上繁华。
渡口边立着个简陋的木棚,棚下摆着张歪腿桌子,后面坐着个穿着旧号服、抱着膀子打盹的汉子,大概是管渡口的小吏或兵丁。旁边还有个茶摊,冒着稀薄的热气,却没什么客人。
要过江,必须先经那木棚。清辞和李浩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李浩微微摇头,低声道:“不能一起过去。你这模样……”他看了看清辞虽沾泥污却难掩清秀的脸,“太显眼。我先去探探,你看我手势。”
清辞想反对,他这般状态,如何能单独应对盘问?但李浩的眼神不容置疑。他轻轻挣开清辞的手,示意她退到一堆货物后面的阴影里,自己则定了定神,深吸口气,将那份虚弱和病态强压下去几分,整了整衣襟(尽管那衣裳皱巴巴的),这才朝着木棚,步伐尽量平稳地走了过去。
清辞躲在麻袋后,手指紧紧抠着粗糙的麻布,心跳如鼓。她看到李浩走到木棚前,那打盹的汉子撩起眼皮,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在问话。李浩微微躬身,脸上似乎带了点谦卑讨好的笑容,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似乎不经意地将手往怀里探去。
是钱!清辞瞬间明白了。他们身上最后的银元已经给了那对老夫妻,铜板也所剩无几。李浩怀里……还有什么能当钱使的?
那兵丁模样的汉子看到李浩掏东西,坐直了些,脸上露出点兴趣。李浩从怀里摸出个什么小物件,递了过去。距离有些远,雾气未散,清辞看不清那是什么,只看到一点黯淡的金色一闪。是那枚扳指?清辞记得李浩手上曾戴着一枚色泽温润的玉扳指,此刻却不在他指上。是丁,恐怕是刚才歇脚时,他悄悄褪下藏起的。
兵丁接过那物件,对着昏暗的天光看了看,又在手里掂了掂,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挥了挥手,又指指江边的一条船。李浩连连点头,又说了几句,这才转身,朝清辞藏身的方向,不易察觉地快速招了招手。
清辞立刻从货物后走出,快步过去,低垂着头,跟在李浩身后。那兵丁看了清辞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点估量和浑浊的兴趣,但或许是那“金”物(清辞此刻看清,似乎是个小小的金扣子之类)起了作用,他并未多问,只是懒懒地道:“就那条船,人齐了就开。上船老实待着,别惹事。”
“是,是,多谢军爷。”李浩应着,带着清辞快步走向那条指定的木船。
船上已经坐了几个人,一个挑着两筐青菜的老农,一个抱着包袱、面带愁苦的妇人,还有个穿着长衫、却洗得发白、面有菜色的读书人模样老者。船夫是个黑瘦精悍的汉子,面无表情地坐在船尾抽旱烟。
李浩和清辞在船舱角落坐下,尽量不引人注意。清辞挨着李浩,能感觉到他坐下时,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随即身体几近虚脱地靠在了船舷上,方才强撑的精神气似乎瞬间被抽走,脸色在暮色中更显灰败,额角有冷汗渗出。她悄悄伸出手,在袖子的遮掩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指,用力捏了捏。
李浩的手指反握回来,很轻,但带着一种无言的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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