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刘月娥把鞋底子往板凳上一磕,说得斩钉截铁,“就是砸锅卖铁,这席面,也必须得办!” 张东健一看老妈这架势,知道硬顶不行,只好软下声儿来再劝: “妈,我明白您那意思,不就是觉得脸上有光,想风光风光嘛。可我觉得真没那必要!您把心放肚子里,往后您儿子指定有出息,一准儿把您接出这大杂院....” 他嘚啵嘚,掰开揉碎说了一大车话,可越说,刘月娥的脸色越不对。 张东健的声音不由得越来越小,最后没音儿了。 “说完了?”刘月娥的声音难得的平稳,没什么火气,却带着分量。 瞧儿子不吭声了,她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活计放下,继续说道: “不是妈眼皮子浅,好那点面儿。这做人呐,不能像你这么个做法。我发现,自打你哥进去之后,你身上不知道打哪儿来那么大一股子戾气,看谁都觉得欠你的。” 张东健心里“咯噔”一下,仔细咂摸咂摸,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重生带来的先知先觉,对大哥命运的愤懑,对小人作祟的警惕,让他像只绷紧了弦的刺猬。 最主要的,还是带着些许后世的戾气。 上大街扶老人都能扶出错来的时代,要说一点戾气都没有,那压根就不可能。 反正,好人就没见到能落好的,反倒是老贼越活越自在。 刘月娥见儿子低着头不言语,便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不高,却句句敲在张东健心坎上: “咱娘俩掰扯开了,一桩一件地说。你哥的事儿,不怪人家街坊邻居说道。 咱家是困难,可犯了法就得认,这是天理。 要怪,只能怪他命不好,投生到咱这穷家破业,摊上我这个没能耐的妈……” “妈,您别这么说……”张东健心里一酸,赶紧打断。 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月娥摆手拦住了: “我但凡有点旁的门路,豁出命去也不能让你哥干那投机倒把的营生! 所以,街坊邻居说道,那就让人说去,谁让咱真干了那事儿呢? 这件事,是我这个当妈的没能耐,对不住你哥,我不怨天不怨地,更怨不着旁人。” 刘月娥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继续说道: “至于老于头举报你上学这事儿,那是他老王八蛋不做人,缺德带冒烟儿!改天我见着他,非挠他个满脸花不可! 可旁的街坊邻居,顶多就是跟着说了几句怪话,也没真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 要是连这个都记恨上,那你妈我这些年,家长里短的也没少跟着瞎嘀咕,难道你妈我也是坏人了?没这个道理不是?” “这回大家伙儿张罗席面,咱得知情识趣,得接着!不为长脸充胖了,就为了你们哥俩往后在这胡同里,好做人! 又没杀父夺妻的深仇大恨,能翻篇儿的就让它过去,这人情世故,不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这么处出来的嘛…… 你现在上大学的事儿,眼看就稳了,前途亮堂着呢,别整天揣着那么大怨气,觉着谁都欠你的似的……” 瞧着刘月娥那一脸认真的面容,听着这番朴素的道理,张东健难得地被结结实实地上了一回教育课。 心里的那股子拧巴劲儿,好像松快了些。 “成,”他终于点了点头,“妈,听您的。这席面,咱办了!” “唉,这就对喽!听妈的,准没错儿!” 刘月娥脸上这才露出了真切的笑意,多日来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些, “妈这就给你下面条去,多搁点香油。回头啊,得早点去门市部跟老王打声招呼,让他给咱留点好肉、鲜菜……” 等吃过晌午饭,张东健没再继续闷头写稿子,而是一头扎进里屋,打算好好补一觉。 最近真是劳累过度,感觉握笔的那只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再说,养精蓄锐,晚上……说不得还得去当一回那大闹天宫的孙猴子,闯一闯那“南天门”呢!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