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韩平一开始收拾伏虎的败兵打得过于顺利,完全丧失了警觉,不顾一切倾巢而出。 当他忽然发现这支军队和刚才的匪军完全不同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士兵不但武器精良,纪律严整,迅速集结起有效的防御,他左右冲刺竟然丝毫前进不得半分,不但如此,在他的大后方出现了敌军! 那支军队如同一根锋利的琴弦,左右穿差,前后切割,将他的几千人马分割地支离破碎。 那简直就是一场精确的围歼,是几百人对几千人的围歼! 包抄,切割,消灭,无比娴熟,无比流畅。 韩平懵了。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同一只军队? 还是说刚才的数千匪军不过是诱饵,只有这几百人的精锐才是真正的主力? 那么刚才城下的惨败,全都是引诱他们大军出城的诱饵。诱敌出击,再一举歼灭? 正当他脑子里乱作一团的时候,忽然一支羽箭横飞来,他猝不及防,栽倒马下。 他满面尘土,还是没弄明白是怎么败的。 就在他趴伏在地,艰难地抬起头,只见烈日当空,黄沙漫天,中军的帅旗下,一人面若冰霜,正午的阳光照着他的银甲,折射出炫目的寒芒。 “拿下。”魏西陵道。 *** *** *** 城楼上,烈日炎炎,禄铮正在一边纳凉,刚刚喝了一碗降暑的酸梅汤。 “报——韩将军被俘,全军覆没。” 禄铮猛地从椅子里弹跳起来,满脸骇异。一把抓住那传令兵,不可置信道:“什么?再说一遍!” “韩将军被俘,全军覆没。”那哨兵战战兢兢重复道。 禄铮面色擦黑,一把扔开那哨兵,几步冲到城墙前,放眼望去,只见城下满地狼藉,横七竖八堆叠着战死的兵士。护城河上的白烟还没有散去,怎么就像变戏法似得忽然败了? 再仔细一算,三千骑兵,五千步兵,总共八千的人马,居然就这样没了? 想到这里,他忽地抬起一脚踹翻了几案,桌上的茶壶茶盏顿时砸落碎了一地。 “蠢货!韩平这个蠢货!连一只溃散的匪军都打不过!要他何用!” 这时,旁边一个沉闷的声音道,“这可能不是韩将军之过,我刚才仔细观战了,对方军中有很厉害的人。” 即使天气炎热,那黑甲人还是穿着厚重的铠甲。头盔后露出两道狭长的眼洞,显得阴险狠辣。 接着他喃喃自语,“中原竟然有这样的人物。” “现在怎么办?”禄铮双手叉腰,沮丧地环顾手下的武将谋士们,吼道:“怎么办?”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满座衣冠,竟然没有一人有主意! “滚!都给我滚!”禄铮愤愤然拂袖而去。 *** *** *** 禄铮走进这萧条的小院的时候,就见台阶前种着的葱绿油油长成了一片。 推门进去,屋子里很昏暗,竹帘都挑落了,纱帐上浮动着水波般的树影,某人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帐幔垂下一半,正好掩过那苍白的容颜。 萧暥身上搭着夏天的薄毯,闭着眼睛,也不知道他是在昏迷中,还是衰弱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只骨节突兀的手拽着薄毯,秀眉微蹙,紧抿着一线水色的唇。 禄铮一进屋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忽然像是心头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虽然长相寻常,却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耐看。这大概是所谓的骨秀吧。 案头放着一碗稀薄的凉粥,粥里漂着几点少得可怜的葱花,就算是菜了。 ……这是韩平配给的粟米饭? 禄铮用勺子在清汤中搅了一圈,也没能捞上半粒米来。 似乎是听到了碗勺的声音,萧暥微微睁开眼睛,睫毛轻微一霎,漾起眸中一线水色烟光。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眼睑漂亮的线条显露无疑。 看得禄铮心中陡然一窒。 这人明明没有俊美出众的五官,却只一个虚弱无力的眼神,都透着引人入胜的遐思。 萧暥一双隽逸的眼睛宛转凄凉,正装得投入,丝毫没有点自觉。 他一只手搭在吃撑了的肚子上,哀怨地看着禄铮,表示,这边已经快要饿死了…… 禄铮颇不自在地挪开眼,道,“夫人做了点百花糕,我给先生送来一份。” 眼前这个人,主意还是挺多的。 听到有吃的,某人艰难地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禄铮赶紧抬手搀扶。 只觉得那人身躯清瘦,柔若无骨。没想到只是几天不见,已经病弱地无力起身了。 其实萧暥自己心里清楚,中午这羊排吃得有点撑不想动,早知道就留着肚子吃百花糕了。 禄铮见他一只修长的手拈着百花糕,心事重重地小口地咬着。就猜他心有顾虑,赶紧道,“先生莫要怪我,我这些日子忙于事务,没有来探望先生,没想到韩平竟然如此克扣先生,实在是可恶。” 言外之意这事儿他完全不知情,都是韩平背着他所为。 但是,即便如此,这几天对沈先生克扣至此,如今又来向他求计,让禄铮有点难以启齿。 再者,沈先生心思玲珑剔透,难道会不知道韩平所为,多少有你禄铮在背后纵容默许? 禄铮正寻思着怎么开口。 就听萧暥轻声道,“主公此来,是否遇到了难解之事?” 禄铮被他说中心事,脸色顿时一尬,只有将今天城下的事情讲了一遍。 他脸上阴云密布,“如今敌军围城,韩平大败折损了数千人马,如今城中兵力只剩四万,粮草又不济,如之奈何!” 萧暥凝眉略做思忖,淡声道,“我看今日之败,正是主公的机会。” 禄铮一愣,此人果然总能出人意料。 他精神一振,赶紧追问道,“什么机会?” 萧暥掩唇轻咳道:“敌军刚胜,此时必然疏于防范,而且我们新败,他们料定我们会坚闭城门而不出,如果这时,主公出奇兵劫营……” 禄铮目光顿时一亮,似乎有点道理。 可是鉴于前几次沈先生给他献计的结果,他又踟蹰道,“我军新败,兵力不足,该如何劫营?” 萧暥道,“夏日炎炎,他们必然扎营于丛林之中,若是放一把火。” 禄铮思忖了下,连连点头,“先生此计甚妙。” 他激动地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但是现在韩平被擒,我手下一时没有大将。” 萧暥笃定道,“我给主公推荐一个人。” *** *** *** 魏西陵刚刚清点完今日之俘获,回到营帐里,苏苏已经趴在他案头了。 魏西陵解下它身上的竹筒,展开信。 就见信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一段话。大意是,今晚我要来劫营,不出意外还会放把火。你就配合一下,记得要输的惨一点,丢盔弃甲那种。 旁边的亲卫看到了,嘀咕道,“主公从无败绩,何人如此大胆。” 不仅是要魏西陵打败仗,还很欠揍地详细描写了该如何丢盔弃甲,夺路败逃,就怕魏西陵这个新手装不像。 魏西陵冷冷评价:“看来他倒很有打败仗的经验。” 话虽如此,这只狐狸洋洋得意地耍嘴皮子,应该是吃饱了。 再往下看,岂料信的末尾,某人还很顺便地带了一句,那个韩平克扣我粮食。 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