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远徙-《第一权臣是病美人[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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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风席卷暴雪扑面而来,栾祺一把拽起那孩子,回头眺望。

    视野中早就不见王庭的影子了。唯有茫茫的雪原,天地间莽莽苍苍的一片,时而可见大雪覆盖下黑黢黢的山脊轮廓。

    这一战后,大漠以南再也没有北狄人放马之地。他们举族被迫远涉漠北,这是一场漫长艰险的迁徙,十年内恐怕都不会回来了。

    漠南丰美的草原已不属于他们。在找到下一片可以栖息的草原前,他们只能流浪。

    他心中凄然。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那天,王庭大战后,在烽烟弥漫中,那一片皎洁如云的白衣。

    风雪纷乱了视线,寒凉的雪花融化在眼底,忽然有了暖意。

    “大单于,大单于来了!”

    他听到族人惊喜的叫喊声。

    他赶紧站上一处高坡,就见阿迦罗率领几十人的一支骑兵,顶风踏雪疾驰而来。他身后是脸被冻得通红的赫连因。

    “中原人没有追上来!”赫连因气喘吁吁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撤军了!”

    众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但尽管如此,漠南已不安全。中原人的铁蹄会随时席卷草原。

    他们亲眼目睹,中原的骑兵太厉害了,仅仅数十人的骑兵,忽然出现,横扫他们的大营,往来如风,若入无人之境。

    他们要生存下来,就要翻越戈壁沙漠,穿过冰冻的盐湖,随时都可能被狼群袭击,被周边的其他蛮族部落劫掠,前途莫测。

    风雪越来越紧,阿迦罗跳下马,扬鞭指着一处山坳道:“我们去那里躲避风雪,明早赶路。”

    雪山的背后有避风处,天已经黑下来了,朔风夹带着雪花在山谷间凄厉地呼啸。

    长途跋涉后,男女老幼皆筋疲力尽饥寒交迫。

    “生火,洞口用毡布挡风。”

    阿迦罗让栾祺将余下的食物派发给众人。

    这些人从王庭一路逃亡到这里,个个蓬头垢面疲惫不堪。

    他们虽然从中原人的铁蹄下活了下来,现在却面临绝境。他们快要断粮了。

    萧暥下令广原岭的山匪劫掠了他们的营地,抢走了他们的食物和御寒物资。

    可见萧暥当时不杀他们,留下这些部众的性命,绝不是出于仁慈。

    一来,杀平民,不仅会激起对方战士的仇恨和反抗,他的凶名也会传遍草原大漠,更会引起草原各蛮族的一致对抗。

    二来,要处决那么多人,士兵的刀剑都要砍豁口了,他还得劳费军力,萧暥不会这么干。

    所以萧暥让狍子这些匪军夺走了他们的粮食和御寒物资。但他又故意不全部都夺走,而是给他们剩下了一点口粮。

    阿迦罗相信,这狐狸给他们留下一口吃的,绝对不是出于一星半点的仁慈。

    相反,萧暥的用心足够狠辣。

    就在这时,岩洞外传来了一阵骚乱。

    “大单于,出事了!”栾祺急匆匆进来道。

    阿迦罗大步走出岩洞,就见鹫翎部和洛兰部的人扭打在一起。

    一条大汉正狠狠一拳抡在一个瘦小个子的脑门上,顿时那小个子头破血流,但仍然顽强地死死咬住半块烙饼,和着血沫艰难地吞下去。

    大汉暴怒,又一拳抡下去,被阿迦罗当空截住,他掰住那大汉粗壮的腕子,竟生生提了起来。肌肉虬劲的手臂一抖,将那大汉整个人甩了出去,重重撞在雪地里,积雪被砸出一个大坑。

    阿迦罗道:“今后谁敢再争抢口粮,引起斗殴的,杀!”

    然后他阴沉地看了旁边的赫连因一眼。转身走开。

    赫连因立即会意,赶紧跟上去解释道,“大单于,草原狼出生时,母狼就会不给幼崽喂足够的奶,让它们相互撕咬,留下最强的。这才能保证狼群的战力,现在我们的粮食不够,那些老弱不能再浪费口粮了。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草原上生存的规则,所以,我才放任他们争夺食物,让强有力的战士活下来,我们有限的粮食要留给部落的勇士,不是养活无用的弱者。”

    “这不一样。”阿迦罗打断道,

    他凝目注视着赫连因道,“这些部众从王庭的死人堆里跟我到这里的,我向驰狼神发誓过,今后我绝不会让我的部众再忍饥挨饿。”

    “可我们的粮食不够。”赫连因道。

    阿迦罗断然道:“杀马!”

    赫连因满脸惊骇,“大单于!草原上的汉子,爱自己的马,就像爱自己的妻子!”

    “妻子?”阿迦罗回过头,冷笑了声。

    那狰狞的表情使得赫连因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阿迦罗想到了他那个妻子……

    萧暥没安好心,他劫掠了他们的粮食和物资,又故意给他们留下一点点口粮,就是想让他们因争夺仅有的粮食而自相残杀。

    他总是喜欢玩这一手,老戏码了,月神庙递刀的时候,他就玩过一次,不过是枭雄心机。

    岩洞里生着火堆,阿迦罗听到外面传来战马凄惨的嘶鸣。

    他干脆躺下,不想去听,眯起眼睛后,终于有些困倦了。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又看到了王庭的狼烟烈火,落灰如雪。

    月神庙中,萧暥一身蜜色的衣袍,衬得容色如兰芝美玉,绣金软烟罗束带将他的腰身收缚到极致……

    他握着他的手,走过刀戟的丛林,仿佛那些杀气腾腾的奔狼卫都是他们婚典的见证。

    月光下,他搂着他的腰,策马驰骋在草原上,夜风吹拂起他的长发。

    大帐中,萧暥坐在琴案前,用握剑的手,为他抚琴,他从身后揽他入怀,浓情蜜意间,却不知正是那指尖铮铮琴声催动了铁马冰河,狼烟浩劫。

    温柔乡,英雄冢。

    短短的七天里,一边紧锣密鼓地策划夺取单于之位,一边心中念念的,都是帐中软玉温香。哪怕夜夜同床异梦。

    他竭尽一切去满足萧暥,吃的玩的,给他最精致的绫罗衣衫,配上草原最罕见的珠玉珍宝,为他改变自己的习惯,开始学着中原人沐浴熏香。乃至□□上,他不愿意,阿迦罗就忍着,不再相逼。

    然而他的隐忍和宠爱,换来的是萧暥在他在眼皮底下和他人暗通书信。

    换来的是最后,关键时刻,萧暥将他送的宝刀,亲手交给他的父王。

    他要他们父子相杀,要他们兄弟相残。

    冰冷的刀扎入后背时,他只觉得寒凉透骨。

    阿迦罗悚然惊醒。

    黑暗中,岩洞壁上映着一道长长的影子。

    “余先生。”他都快忘了这个人。

    这个人会秘术,阿迦罗知道,上次雪原上,他平地铸起火墙一阻,给了他们撤退的机会。

    但是阿迦罗仍旧心有芥蒂,他原本是维丹的人。

    阿迦罗道:“我都忘了你,你竟然还敢跟来,我不杀你,你为什么还不走。”

    余先生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着莫测的幽光:“大单于还在记恨我辅佐维丹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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