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汉兴元年,三月初一。 今日是暮春的第一日,气温已然回暖至最宜人的温度,既祛除了那刺骨的寒意,又未及使人感到炎热。 一辆四轮车的木轮碾过地面,发出细碎的轮毂摩擦声,缓缓驶过一众步行前往嘉德殿参与大朝会的朝臣。 “羊公!” “羊公,万望保重身体!” “拜见羊公!” 一众朝臣们见到这辆四轮车,主动让开了道路,纷纷驻足分立两侧。 尽管呼喊声此起彼伏,却是不约而同向四轮车上的人行了一礼,甚至有人长揖不起。 “诸位同僚,不必如此,且起身,且起身!” 四轮车上坐着的正是尚书仆射羊续,正由他的次子羊衟在后推动着四轮车,羊续坐在车上不时向着左右的朝臣们作揖回礼。 不过尽管羊续的脸上带着释然的笑意,仿佛卸下了积压多年的重担,从此可归家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然而羊续的心底深处,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渴望这段从嘉德门通向嘉德殿的路途能再漫长些。 随着嘉德殿的牌匾终究闯入了他的视线,羊续目光一黯,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今日,是他最后一次参与大朝会,也是他仕途的终点。 天子坚持遵循旧制,九日一辞,三辞方准。 今年的二月有二十九日,从二月十日至三月初一,恰好二十日,每间隔旧日上一道辞呈,而今日便恰好是那第三辞的上表之日。 羊续暗自叹息,若是当年负伤后能悉心调养,何至于四十五岁便要告老还乡,无缘亲眼目睹大汉的中兴之景。 就在羊续心中万般遗憾之际,推车的羊衟忽然停住脚步,伸出手指向嘉德殿的方向连连疾呼道:“大人,那……大人,快瞧那儿!” 羊续刚想斥责儿子在宫禁中失仪,抬头望去,一道熟悉的青色身影猝然撞入眼帘。 他略有些惊疑地揉了揉眼睛,那身影……一袭青色冕服,分明是…… “国家!” 羊续失声低呼,旋即脸色一变,急切地拍打扶手,道:“竖子!快扶老夫起来!天子伫立,为人臣者岂能安坐!” 就在羊续挣扎着,不顾双腿沉重的水肿欲要起身之际,一阵清脆而沉重的甲叶碰撞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整齐划一的沉重脚步声,不禁侧目望去。 那竟是八名头戴翎羽的中军将校,合力抬着一张肩舆稳步而来。 虽未发一言,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羊续的身上。 “卫将军、广阳亭侯,何叔达(何苗)!” “左武卫将军、凡阳亭侯,典君明!” “骁骑将军、万寿亭侯,吕奉先!” “游击将军、西湖乡侯,孙文台!” “中坚将军、郓亭侯,黄汉升!” “中垒将军、高阳亭侯,高孝父!” “游击校尉、灌亭侯,曹子孝!” “骁骑校尉、寒亭侯,夏侯妙才!” “恭请羊公登舆!” 洪亮的报号声在嘉德殿前的空地上回荡。 抬舆的八人,无一不是朝廷敕封的列侯,威名赫赫的战将,甚至连卫将军何苗这位天子舅父也赫然在列,亲自抬舆相邀上座! 羊续惊得连连摆手,身子向后缩道:“这……这如何使得!国家与诸位将军厚意,老夫心领,但请恕老夫……诶,你们这是作甚!放老夫下来!”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