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雨水格外喜欢攀附在那把仿佛能吸走世间一切光芒的黑色伞面上,黑暗就是它最好的保护色。 硕大的雨珠被伞骨分割,沿着倾斜的伞面滑落,像不断分离又汇合的人生轨迹,最终绕过盛愿,落在他身后那片空地上。 他在这样错落的视线中意识到,原来自己与先生之间相隔着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在目睹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的残酷后,他一并理解了为何会有人穷尽一生想要成为强者,使他陷入困苦与挣扎的根源,对于先生来说,恐怕吹灰不费。 站在那样高不可攀的位置,想必月光也会更加明亮。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人的贪念会在尝到甜头时不断放大。 盛愿的贪心很清澈。 他生性温吞,却是那么卑微的、克制的、纠结的、沉默的、偶尔溢出的……恳求这把伞能对他偏心更久一点。 他一生都不愿不安。 - 牧霄夺垂眸看着他的眉眼,他脸上的皮肤苍白柔软,淡色的眼珠清亮润泽,眼神似山猫,懵懂,纯净,就这样无知无畏的望着自己。 他封闭的心脏好像被猫爪挠了一下。 “盛願,和我走吧。”他说。 透过潮湿的水雾,盛愿看见他的薄唇轻轻翕动,似乎说了什么。 他听不见声音,又不会分辨唇语,忽然变得有些着急。 盛愿颤颤的摊开双手,捧着失灵的助听器,急切的解释道:“助听器、摔坏了,我听不见您说了什么,对不起……” 他的眼圈红,鼻尖也红,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压低了他的眼帘。 下一刻,他垂落的视线中晃过一粒红,从他手中拾走了助听器。 牧霄夺就这样不言不语的单膝半跪在他面前,路灯昏稠的灯光洒下来,平等的映衬着他们两人的侧脸。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那枚小零件,放在指间端详,机身上一道细细的裂痕,隐隐可见里面精密的脉络。 盛愿是如此依赖着这个精巧的小玩意儿倾听声音,他无法想到,变哑的世界是怎样的。 他把助听器收进风衣口袋,幽深的眸子平静的注视着这个惶恐不安的人。 伞柄立在砖缝里,笼罩着他们两人的身体。 他牵起盛愿冰凉细瘦的手,指尖蹭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的缓慢写下一个字。 “盛?” 盛愿轻轻念出声,酥麻的痒意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看来小孩儿聪明得很,牧霄夺继续写下第二个字。 “……願。” 生疏的繁体字让盛愿犹豫了很久,他名字里的这个字只短暂的用了两天,就被爸爸改回了简体。 他没有去思考舅舅是广东还是香港人,只知道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于是,他对着男人轻轻“嗯”了一声,唤他:“舅舅。” 牧霄夺也学着他的样子低低“嗯”了声,继续牵过他的手写字。 “和。” “我。”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