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记忆里那个能扛着两袋稻谷走山路的女人,如今轻得像片枯叶。 李秀兰拍开他的手,浑浊的眼珠在油灯下泛着光:“又跟人打架?衣裳沾的什么脏东西?” 她突然凑近嗅了嗅,布满裂口的手指揪住儿子衣领,“血味?” “王癞子贪污的证据。” 陆川把油纸包拍在八仙桌上,震得搪瓷缸里的凉白开泛起涟漪。 “当年水库塌方压死七个人,就是他偷工减料。” 李秀兰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腌菜缸发出闷响。 “妈,我想把后山那片野茶林包下来。” 油灯芯爆出个灯花,李秀兰的手悬在半空,指甲缝里还沾着腌白菜的碎末。 她盯着儿子领口磨白的边。 “你当这是过家家?” 她突然抄起笤帚疙瘩往桌上抽,账本纸页哗啦啦飞起来。 “王癞子背后是谁?是县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你爹当年就为查这个……” 笤帚把儿重重磕在腌菜缸沿,震得缸里酸水泛起涟漪。 陆川抓住母亲颤抖的手腕,摸到凸起的骨节硌着掌心。 灶膛里的火苗在墙上投出巨大黑影,把两人撕扯成晃动的皮影。 “妈,您闻闻这个。” 他从裤兜掏出个布包,抖落出几片蜷曲的枯叶。 叶片在油灯下泛着暗金光泽,边缘锯齿像淬过火的刀锋。 李秀兰鼻翼翕动,突然瞪大眼睛:“后山断头崖的老茶种?” “省农科所的人说,这茶氨酸含量是普通茶叶三倍。” 陆川用拇指碾碎叶片,清苦香气在指间弥漫。 “只要打通销路,一亩地能挣这个数。” 他比划的手势让房梁垂下的腊肉晃了晃。 老妇人突然揪住儿子耳朵,力道大得像是要拧下块肉:“当年你爹也是这么比划!说修完水库全村都能用上电灯!结果呢?” 她另一只手猛拍自己大腿。 “塌方那天他揣着账本往乡里跑,回来时……回来时……” 腌菜缸沿的水珠滴在青砖地上,吧嗒吧嗒像漏了的更漏。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