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字-《路人Beta他拒绝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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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止休不知何时拉开了对面桌前的椅子,这会儿正托着下巴一眨不眨地望着路炀。

    竖夹在桌边的台灯照亮他半张脸庞,另外半边隐在阴影中,湿漉的发梢悬挂着晶莹水滴,他却只是浑不在意地往而后一捋。

    “说了什么?”

    ——“装那么久写终于不下去了?”

    记忆中季炎的声音陡然从上方响起,一年前的路炀捏着卷子抬起头,对上对方冷酷中带着肃穆的目光,才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人在对自己说话。

    “别想了,”

    只见季炎露出一个自以为嘲弄的嗤笑:“哥的卷子,不对外出售。”

    ……

    台灯把双张合并的课桌照出半一块椭圆的光圈。

    阴影中,齐青乐那封信被推到边缘一角,挨着卷子要掉不掉。

    “所以,”

    贺止休在路炀仿佛回忆起什么惊天大傻子的一言难尽中回过神,憋着笑意出声道:“他以为你是想投抄他卷子?”

    “差不多,就差举手告诉老师。”

    路炀捏着笔在指尖转了个圈,随手在一道完形填空上填了个a:

    “开始用手臂掩着答题卡,后面直接脱了外套,写完一题盖一题,监考老师以为他是什么隐藏的学霸大牛,也跟着盯梢了我一整场。”

    大概是经历太离奇,此刻路炀提起时,话尾仍不自觉地夹带了几分匪夷所思的无语。

    也不知是不是周遭安静环境昏暗的缘故,贺止休莫名感觉此刻眼前的路炀比平日要更加生动真实。

    光影勾勒出少年的眉眼与鼻尖,眼睫垂落时洒下层层阴影,没有镜框与头发或帽檐的遮挡,这张总是不见变化的神色终于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贺止休眼错不眨地津津有味追问道:“然后呢?你一战成王登顶第一?”

    ……这都什么见鬼称呼?

    路炀瞥了他一眼,彻底懒得吐槽这个诡异又中二的表述:“第二次月考,他坐到了我后面。”

    贺止休颇为意外地“哦?”了声。

    紧接着又听路炀说:“……我第一次月考座位的后面。”

    为了把年级倒数第一放在眼皮子底下以防作弊,应中的学渣考场座位是呈u形排布,因此路炀高一第一次月考的时候,是坐在临门的第一排。

    他身后自然也就是年级倒数第二。

    贺止休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路炀本来是不想笑的,但大概是夜色真的深了,密闭室内下人与人之间的情绪感染变得尤为明显,一时之间路炀居然没憋住,也勾起了唇角。

    “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贺止休突然问。

    “?”路炀下意识问,“什么?”

    “我在想,季炎报了住宿却没搬来,是不是因为知道被分配到你对门,”贺止休揶揄道,“毕竟我们学渣内心都是很脆弱的。”

    路炀眉梢一扬,顺口反问了句:“你内心脆弱?”

    问完他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

    下一秒就见贺止休见缝插针顺杆子往上爬:“当然,昨天你背着我偷偷跟人分享我给你的糖果,我的内心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路炀:“……”

    这茬过不去了是吧?

    “还有微信上的备注,”贺止休斜睨着置在边侧的路炀手机,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困扰已久的问题,“我给你的第一印象就是那个?”

    路炀抬眸看他,昏暗光线下他表情显得尤为冷酷无情:“你觉得哪个正常人开口第一句就是拒绝搭讪?”

    贺止休略显意外:“你没遇到过?”

    “没有。”

    “哦——”贺止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这么说我是你人生中的第一个?”

    “……”

    这称呼怎么听都不太正经。

    路炀木着脸补充纠正:“第一个神经病。”

    明明不是什么好话,但贺止休盯着路炀看了半晌,不知怎的就是没忍住低笑出来。

    就在这时,一门之隔的走廊陡然响起急促脚步声,紧接着是轰然炸响的敲门声。

    “路炀?你睡了吗?”

    宿管老师熟悉的声音陡然响起,寝室桌前的俩人同时一愣。

    但不等路炀反应作答,就听咔擦一声,门把被人从外拧开。

    电光石火间,路炀堪称反应神速,连台灯都来不及拍灭,猛然起身拽住对面的贺止休,往自己方向一拽——

    嘎哒一声闷响,宿管老师提着手电筒探头而入。

    昏暗光线下,他那方正的两腮被淹进阴影,由下至上的手电筒生生将那张略显严肃的面孔照出几分惊悚感。

    “又在熬夜刷题呢?”宿管老师轻声问道。

    “对,”路炀镇定回视,抬头时手腕在卷面上一划,似乎潦草地写了个什么字,接着说:“写完这张卷子我就熄灯休息,有什么事吗老师?”

    “哦,也没什么,”宿管老师挠着头,目光在宿舍内飞速逡巡了圈:“就是刚在外头听见你这儿有说话声,我还以为江浔回来了,就过来看看。”

    只见偌大寝室内只有半边生活痕迹,另一侧仍旧是空荡一片,除了中央并排的两张课桌外再无其他。

    桌底空旷倒是有黑影在,但被路炀交叠的双腿与倚在桌腿的书包挡了个正好;从宿管角度望去,就是一团灯光照不到的深色阴影。

    “他还没回,”路炀难得多问了句,“您还有事吗?”

    宿管老师本来还想多问两句是不是刚有人来了,但转瞬又想到路炀平日里那不易近人的模样,这种问题无疑是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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