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冰火两重天。 狠。 这绝对是个狠人。 人命,在宋言的眼中,或许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 输在这样的人手中……不冤。 哈哈哈哈……不知怎地,那略带着疯癫的狂笑,听起来就像是绝望的呜咽。 幸存下来的数万兵卒也终于看到了逐渐蔓延过来的火苗,火光照耀在脸上,映出一张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他们的身子就这样僵硬在半山腰,面前是越烧越旺的大火,身后是洪水滔滔,他们不知自己究竟该往什么方向跑。 风呼呼呼的吹。 火,越来越近了。 火苗倒影在每个人的瞳孔,死亡不断逼近的滋味,几乎将人们心中所有的希望和意志给碾碎。 他们下意识后退。 后退。 不知何时已退至河边,推搡拥挤之间,便有人不慎坠入洪流,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洪水卷走。 呼。 又是一阵风吹来,火苗终于飘到幸存者的身上,衣服,头发被点燃,火势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啊啊啊啊啊…… 被火灼烧的滋味是很难受的,德化县城的六万匈奴兵便能证明这一点,人们完全乱做一团,密密麻麻的身影仿佛厉鬼一样在火海中拼命扭动着肢体,惨叫声混合在一起,如锈锯挫骨,又似……老妪掐喉哭孤坟。 有人承受不住烈火焚身的痛苦,于绝望中纵身一跃,跳入滔滔洪流,只希望能更快结束自己的生命。有人抱着头,呜哇怪叫着冲向山头,似是想要穿过面前火焰的封锁,可惜地面上厚厚的落叶,枯枝还有树干,并不是短时间就能烧光的,他眼前所能看到的尽是一片猩红。 直至身体彻底失去力量,倒在地上,化作一具扭曲的焦炭。 惨,惨,惨! 阿格桑缓缓转过了身子,一步步冲着洪水走去。 头发已经被点燃,火苗灼烧到头皮上,火辣辣的疼,他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只是相比较被烈火烧死,他宁愿被洪水淹死,至少……死的更痛快一点。 就在阿格桑鼓起勇气,准备纵身一跃之时,一只手却是忽地落在阿格桑的肩头,下一瞬阿格桑便感觉一阵寒意透体袭来,头上,衣服上的火就像是受到了某种难以名状的压制,登时熄灭,便是四面八方滚滚而来的热浪,好似也在这个时候同阿格桑完全隔开。 这般变故让阿格桑面露惊讶,转身望去,却见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膀大腰圆,粗布麻衫,肩膀上还搭着一条毛巾,却是军伍中的一个伙夫。 他张开嘴,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感觉身子凭空脱离了地面,然后便瞧见身子两侧,燃烧的火苗和焦黑的树干,开始飞速后退。偶有大树于面前倾倒,那伙夫随意扬了扬手臂,砰的一声树干瞬间化作漫天齑粉,又于火海中点燃,仿佛漫天坠落的星辰。 …… 老林坝破碎之处,宋言安静的站在一处山顶,远远注视着老林河那边冰火两重天的盛景。 不远处,洛天璇笑眯眯的坐在一根树枝上,两条修长圆润的小腿自然垂落,迎着风,晃啊晃。 花怜月则是静静地躺在一处石板上,凝视着漫天星斗,不知在思量着什么,忽然,花怜月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动静,回身看了看洛天璇,眼神交错间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然后纵身一跃,身子便从山尖跳下。 还有一个阿巴鲁。 这人算是宋言的一个恶趣味。 毕竟是要埋葬数以万计的匈奴精锐部队,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弟弟……作为亲哥哥,宋言觉得这时候还是让阿巴鲁亲自过来送行一下比较好。 但是很显然,阿巴鲁没能领会宋言的良苦用心,他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脏兮兮的脸上看起来很白,没有半点血色,眼神呆滞,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灵魂,身子软趴趴的,好似一滩烂泥。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巴鲁缓缓抬头,满是血丝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宋言:“你这个疯子,你会遭报应的。” 宋言笑笑,迎着风,展了展双臂。 凉风扑打在脸上,便让人心旷神怡。 “报应吗?” “随便吧,我扛着便是。” 风中,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 盖众生悲啼,皆是红尘倒影。 …… 火,烧了很久很久。 洪水也轰鸣了很久。 待到夜色褪去,朝阳初升,所有的一切才逐渐平息。 顺着老林河,宋言缓步而行,水位已经完全消退,脚下是松软的泥沙,两侧的山峦还残存着洪水过后的痕迹,大树东倒西歪,不知多少株大树被连根拔起,亦不知有多少棵大树,树皮被泥沙尽数消磨,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放眼望去,百里泽国浮尸塞川。 有溺毙者瞳仁暴突,手指深抠淤土; 有旗幡缠尸颈飘摇,恍如招魂之旛; 有断枝刺穿小腹,肠肚随波漂散; 溺水马匹鼓胀如球,载沉载浮间马鞍金铃犹自叮当,恍若为亡灵敲磬。 成堆成堆的尸体汇聚于河边,摇摇晃晃。 亦或是堆积在老林河两岸的田间。 血腥杂粪秽蒸腾,引来鸦阵蔽天。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