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那我若说是,您会改变您的选择吗?” 玉才人摇头:“不会。” 她忽然想起昨日在湖边的回忆。 “可万一娘你后悔了怎么办?” 母亲放下手里的纸鸢:“娘为什么要后悔?” “嗯……”她犹豫了一下,小声嘀咕,“说不定那是娘你这辈子唯一卖的出去的一只纸鸢?” 母亲一把揪住她的小辫子:“你就把你娘看得这么扁?” “本来就是嘛。” 母亲想了想,把纸鸢搁在地上:“我既做了这个决定,那就不会后悔。即便我这一辈子都卖不出去一只我自己做的纸鸢,那也无所谓。” 日光落在湖面上,金绿色的光在风吹皱了的涟漪上跳跃,落在玉华宫素白的窗纸上,不多时,便化作一点橘红色洇开。 “我自己做出的决定,不会推了别人来承担责任,便是为此丧了命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阿雪笑道:“这就是了。若您一下子就答应了,反倒叫我害怕呢。” “也不怕跟您说句实话,”阿雪坦言,“我方才在想,若您今日肯让一个素日无冤无仇的人替您蹚这趟浑水,那改日我也好、春兰姐姐也好,必定也会在来日被您当做弃子。若是如此,我大抵会另觅新主,另寻他路。” “可这样,”玉才人望着被晚霞浸得通红的窗纸,“我大抵日后在这深宫之中活不了多久吧。” “你死我活的斗争之中,哪里容得下良知?”虽然如此说,玉才人却释然笑笑,“可若是没了良知,我活着与一具行尸走肉又有何异?” “春花凋落,秋叶飘零,垂髫白发,红颜枯骨,”玉才人推开窗子,阴影里暗红的近乎漆黑的宫墙最上方,斜斜地洒下一缕红的发黑的、却又夹杂着些金橘色的光来,“一切既然终将成空,那顺着我自己的心意过完余下的日子才算是值得。” 日头彻底落到宫墙后头,黑压压的云铺天盖地的压在人的头顶。 阿雪拿了火折子点燃铜灯台里的一盏蜡烛,浅浅的暖橘色轻颤着、摇晃着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那我必将尽心竭力为您谋划。” 烛火在窗缝里透进来的夜风中微微摇曳。 “才人。” 春兰在外头轻轻敲了敲门。 阿雪走过去把门拉开,笑问:“春兰姐姐,罗美人那边怎么说的?” 春兰进来,关了门,压低声音:“罗美人说今夜亲自前来,与才人商讨此事。” “我听罗美人的意思,大约是要借着此事狠狠让贵妃栽个跟头。” “毕竟六宫之中,除了贵妃那一派的,又有几个没受过她的磋磨?” “那依你们的意思,”玉才人问,“我今日见到罗姐姐的时候该如何说?” 阿雪思忖片刻:“若要我来说,才人您如实相告便好,只是要隐去故意中毒一事。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玉才人点点头,望着铜灯台上微微摇曳的烛火出神。 烛火在素白的窗纸上贴了一个略有些模糊的美人的身影。 “才人,您在想什么?”秋芜端了晚膳进来。 “我只是在想,这六宫之中谁更适合由谁出面来给贵妃狠狠一击。” 苏才人提笔蘸墨,在纸上依次写下几个名字。 “项美人因贵妃在酒水里下药殿前失仪,从此失了宠,几年了都没再见过皇上;罗美人被贵妃害得失了个孩子,从此再难有孕;玉才人的话,她左脸上那道疤就是贵妃所为,如今又更添下药之新仇……” “不对,只有她们联手,胜算才会大些。” 笔尖的墨滴在纸上,留下一个黑色的墨点。 苏才人忽搁下笔,拿起桌面上那张随手写了字的纸放在烛火上。烛火烧焦了纸张的一角,灰黑的边蚕食着剩余的纸张。 她随手把它往瓷盆里一丢,不多时,纸张便化为一点黑灰。 “既如此,那我便也助她们一臂之力。” “以静制动不如先发制人,”苏才人笑了笑,“我父母终究不能长久地住在郁家的宅子里。”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