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折断了圣旗,好像没什么变化。 可拉夫尔却知道,变化比肉眼中要大的多。 圣旗折断,圣女重伤,圣孙被血骑士追的朝着河中狼狈逃窜。 骑枪刺穿喉咙更加丝滑了,战马割碎横阵更加简单了,甚至就连铳手的铅子都不如先前准了。 在敕令骑士们眼里,这一点过于反常,可在拉夫尔眼里却自有道理。 这些圣联士兵所有的韧性,都建立在一件事上,那就是对那疯子教皇的坚信。 那面军旗,就代表着教皇不败的象征,可此刻它,折断了! ………… 当卡勒从战马身下抽出小腿,还没站立,便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 疼的连昏迷后的模糊的视线都清晰了。 他的小腿骨折了。 咬着牙,将军刀的刀鞘绑在小腿上,他自己撑着一根树枝,这才撇着一只脚站起。 然而待看清眼前的一切后,卡勒却感觉自己还在昏迷后的梦中。 布满花丛与浆果灌木的草地上,脚步混乱地晃动,烈日灼烧着盔甲与溪流。 马粪的草腥气、铁锈味的血浆、皮革被汗水浸泡的酸腐气息绞作一团。 一眼望不到边的,是满目横七竖八倒地的伤兵与尸体,鲜血顺着伤口挤出。 乌鸦已然在半空中盘旋,甚至就在昏迷的伤兵伤口上啄食。 孟塞指挥近卫战团拿出的拿手绝活,交替撤退,向着营寨的方向。 在后方,达斯不断收拢溃兵,继续重整兵团。 但谁都能感觉到,不对。 圣旗折断后,几个兵团都是连续不断的大小错误与配合失误。 几次冲击下来,除了两个圣甲禁军兵团还苦苦坚持着,剩余的近十个兵团,包括来支援的都走在了崩溃的路上。 被骑兵撕开的步兵横阵如同被巨斧劈开的朽木,六列纵深的方阵从中央炸裂成数十个血肉漩涡。 敕令骑士们仍在冲击这些血肉旋涡,折断的矛杆在骑兵洪流中翻飞。 像是弹弓打鸟,大骑士每冲过一个旋涡,他们便会像鸟兽一样散去。 卡勒算术并不好,可他仍能发现,其他兵团却已然散去大半。 视线转向了倒在地面圣旗,卡勒心脏抽抽的疼痛。 多少次,霍恩扛着圣旗赶到,带着他们打败了敌人? 多少次,他们因为圣旗而鼓舞,击败了可怖的敌人? 修士们都知道,霍恩到了,胜利就来了。 到目前为止,冕下就没败过。 他们能赢,圣联能赢,全赖有冕下啊! 可如今圣旗倒了,圣孙不在,他们不过是一群农夫组成的士兵,却要面对帝国最强的大骑士。 还能赢吗? 这个问题不仅仅萦绕在所有战团修士心中,同样也萦绕在卡勒的心中。 还能赢吗? 能赢吗? 身体颤抖着,卡勒朝着断裂的旗杆一瘸一拐地走去。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不顾小腿的疼痛,垫着脚冲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你是哪个战团的?” 弯弓射箭的随军牧师们发现了这个小子,却没手去阻拦他,眼睁睁看着他奔到了圣旗边。 双手扶住杯口粗细的大旗,旗杆沉重的重量与小腿的疼痛,几乎要让卡勒晕过去。 他憋红了脸,在周围溃兵伤兵呆滞的目光中,将圣旗从地面抬到了肩膀的高度。 “不能输啊!”卡勒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不知道能不能赢,但—— “不能输啊!” 咬紧了牙关,卡勒的肩膀被旗杆磨出了血痕,可他依旧用尽全力呼喊着。 输了,姐姐姐夫该怎么办呢?输了,老拉弗的抚恤金谁来付呢? 口中喊着,可圣旗却始终无法被托起,他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弱了。 吃力地想要举起旗杆,可他踩不实地面,怎么都抬不起来。 “起来,给我起来啊!” 话音未落,卡勒便感觉到肩膀上原先沉重的旗杆忽然轻了。 他扭头看去,却是一个陌生的军官。 沃洛维茨朝眼前不认识的少年骑兵点了点头,用仅剩的左手托起了旗杆。 “不能输啊!” 左手发力,沃洛维茨同样咬着牙呼喊起来。 他的新建的家园,他的妻子,他还未出生的孩子,都庇护在圣联的羽翼下。 不能输,不能输!死也要站住,死也要护住,他的孩子再不能像德蕾丝姐姐那样的命运了。 “不能输啊!”迪特里伯特满脸血与灰尘地冲来,双手扶住了旗杆。 圣联是个好地方,圣孙是个好人,他们是唯一不拖欠工资还给抚恤的。 只有在圣联,他是英勇的战团修士,而不是乞丐军,他在这有尊严。 他居然有尊严,这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给他尊严的地方。 “不能输!” “把圣旗竖起来!” “一、二、三……用力啊!” 一只手接着一只手伸出,一个肩膀接着一个肩膀相连,十几名圣联士兵托住了旗杆。 在旋涡般的溃兵中,仿佛时光倒流,圣旗再一次缓缓站起。 烈风吹过,代表圣联的旗帜又一次飘扬起来。 那么耀眼,那么亮。 “看啊,你们看啊——”卡勒公鸭般难听的嗓子,在扩音僧侣的加持下,响遍了整个战场,“我们的旗,竖起来了!” 卡勒撕裂喉咙的哭喊声,甚至压制了一瞬间战场的嘈杂。 原先混乱惊恐的士兵们惊喜地抬起脑袋,遥遥看向那面战旗。 旗帜下的人却不是圣孙,而是无数陌生的,又熟悉的,穿着圣联军装的人。 “冕下不在,该我们来守护我们的圣联了,守护我们的家!” “冕下说过,圣联是你们的,是我们的,所有人的!” “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就不能守护我们的圣联了吗?” 在断臂的鲜血不断流出,沃洛维茨同样在怒吼:“前进,前进,长枪向前,向前进!” “前进,前进,竖起我们的旗!” 第(1/3)页